司危

而过往的幻影不愿再前行。

【伽小】隐秘者(下)

*是昨天的挑战答应的黑历史。

*首发在小心超人吧,不过也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这篇文的时间跨度有点大,两年半,6w+。

*毕竟是黑历史所以别抱太大期望啦前面特别无聊的特别中二毫无逻辑而且还这么长我相信你们没耐心的所以快点退出别看啦x

*而且你们知道的我写个cp总会写成友情向。

*不过我还挺喜欢这个世界观的如果有时间(……)还想重写。
*是个架空。

*如果可以的话?↓



【Chapter Eleven】

“早上好哇各位!你们也是去餐厅的吗?”开心超人追上走在前面的伽罗和小心,大大咧咧地打了个招呼。“早上好。一起去吧。”伽罗有些意外地偏头,但还是也回了一个微笑。他和这学院里除了小心的人都不怎么熟,此时又遇到开心超人这么个自来熟,多少有些尴尬。伽罗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小心,而小心始终是一言不发地低头玩手中的魔方,丝毫没有理会开心超人。

呃,比对待自己真的冷淡了不知多少倍啊……伽罗心中莫名有些庆幸,不只是因为开心超人像是毫不在意小心的态度一般一直在和自己说着什么。“幸好今天甜心超人不在,被老师叫走了,估计是和她谈谈每天无休止的制作生化武器是不对的吧……总算可以安稳地吃顿饭了。”开心超人伸了个懒腰,突然又转了一个话题,“昨晚的作业好难,估计又要错好多……”

伽罗听着开心超人一直在不停地絮叨着,讲着一些普普通通而又非常平凡的话,莫名有些小小的感动。似乎在很久以前,在遥远的阿德里,他也曾和同学们过着这种生活,每天聊着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偶尔也有些小打小闹,却也无伤大雅。自从来到了星星球,繁重的训练让他彻底与以前的生活脱节。现在听着开心超人的话,简直就像回到过去。

这种平凡却幸福的生活……其实也不错。

但小心却不这么想。他现在只觉得这两个人好吵,要不是伽罗一定要让他和他一起去餐厅,他早就瞬移过去了。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匆匆的脚步声在长廊中响起,三人有些意外地抬头朝前方看去,只看见电视机校长一改往常的样子,有些焦急的疾步朝前走着。“校长?”开心超人开口叫了一声,但电视机校长像是没听见一般,直接从他们三人身边擦肩而过,根本就没看他们一眼。

“校长这是怎么了……”开心超人嘟囔了一句,也不怎么在意地拉着伽罗继续走。而小心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回头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电视机校长。

 

“发生什么了。”电视机校长推开房间的门,快步走到正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打着什么的的宅博士身旁,垂头看向电脑的屏幕。“情况很不对劲。”宅博士丝毫没有停下手中敲击键盘的动作,头也不回地回答着,“刚才接到消息,大概有八处‘门’的隐秘者遭到攻击,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伤害。不过幸运的是‘门’都没被发现也没被破坏,这也归功于‘门’的不稳定性,没人知道它们的准确位置,要找到它们还是要费一番功夫。而且隐秘者虽受伤却也使入侵者无机可趁,没有时间去找。但是……像这样的袭击,多来几次,恐怕就会招架不住了。”

电视机校长微微皱起眉,宅博士此时也处理完了手中的数据,就把资料开在那,抬头看向校长,等着他发话。“发动袭击的时间几乎一致……这怎么也无法让人相信使他们蒙的地点。”校长伸手抓桌上的鼠标,慢慢把屏幕上显示的页面向下拉,喃喃地自言自语着,“只有可能是他们事先知道这些地方,但……这不可能啊,这都是绝对机密的……”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僵硬地直起身,松开了鼠标,“难道是小心超人?他……是怎么得到这些机密的?”

“在这些年里潜伏着慢慢调查也不是不可能。”宅博士瞥了满头冷汗的校长的一眼,低头又调出了另一个页面,那上面赫然显示着此次被攻击的八个星球的位置。“而且他们这次的袭击也没那么简单。你看,这八扇‘门’的所在星球距离星星球都极远,如果赶去支援的话,一定会耗费不少时间。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就这么大意也不好。”

“是这样吗……”电视机校长盯着屏幕愣愣地看了一会,叹了口气,转身走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像是很苦恼一般揉了揉太阳穴,“宅博士……我们还是从头开始想吧。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们想做什么?又是为了什么?他们是怎么联系上小心超人的?这些……我们都还不知道。更可怕的是,上一代校长把这一切交给我时他们还没出现,这延续了几千年的守护……怎么偏偏到这一代,就出现偏差了呢。”

宅博士也没回答这些目前他们谁也不清楚的问题,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鼠标,仿佛要直接把它捏碎来发泄心中积郁的烦躁一般。他黑曜石般深邃的双目死死盯着屏幕,却没有聚焦,看上去像是在发呆,大脑却开启平时两倍的思维速度飞快地运转。究竟怎样才是最适合的?良久,宅博士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像是很疲惫地向后一靠闭上双眼,喃喃地开口:“现在最重要的,是眼前这场袭击怎么应对……派人支援吗?”

“只能先这样了。”电视机校长点了点头,“先随机应变吧,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把这个指令发了下去。宅博士转过椅子面对沙发上的校长,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校长,我说啊……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真的不联系那个操控着一切的大人吗?”校长放下手机,头也不抬:“你以为他是那么好联系到的吗?虽然我是这所学院的校长,但他才是一切事件的真正的幕后主使者,这么久了,从未见他露过面。”

宅博士复杂地又看了校长一眼,转过身去。两人都没再发话,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的沉寂。

 

伽罗躺在床上,无神地直直望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他现在感觉自己任何一丝睡意也没有,神经异常兴奋,隐约还有一丝紧张。没猜错的话,小心今晚还会再出去一趟,那么自己就可以……

忽然双耳极其敏锐地捕捉到隔壁床上传来细微的响声,伽罗慌忙闭上双眼,佯装出一副熟睡的样子。响声越来越频繁,似乎是小心从床上下来,披上了放在床头的衣服。接着是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那细不可闻的声音,不由得让人想到黑夜中悄无声息地潜行着的黑猫。

脚步声最终在自己床头停了下来,寂静的宿舍里只能听见自己平缓均匀的呼吸声,而对方的呼吸声像是被极力压低了般,根本无法察觉。伽罗感觉到小心就站在自己床头注视着自己,不由得更加紧张,身体变得有些僵硬,心跳更是难以抑制地越发剧烈,“咚咚咚”的响声在耳际格外清晰地回荡着,但表面却极力摆出一副毫不设防的平静睡颜,企图就此骗过让他觉得无所遁形的小心的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小心有没有看出他的伪装,身旁的那股压力骤然消失,熟悉的气息轻巧地后退几步后彻底消失在宿舍中,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沉默了几秒,终于确认小心确实已经瞬移离开,伽罗松了一口气般缓缓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来。身上依然有些僵硬,但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闭上双眼,最大限度地将能量向外释放,很快一层肉眼难辨的浅蓝色光芒覆盖了学院的每一个角落,他还特意给能量加了隐藏,即使是电视机校长想感觉到它们也要集中精神去感受。最终,他在档案室找到了一丝与能量产生共鸣的气息,立即收回能量,不多做探查。

档案室?小心去那里干什么?

今天白天时他在小心身上留下了自己的一丝气息,这样他就可以随时找到小心的位置。他真的很好奇小心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为什么要在深夜出去。他清晰地感觉到小心有很多不想让他知道的事瞒着他,但他就是不甘心一直像个傻子一般什么也不知道。

回想过往的一切,莫名死亡的母亲,突然出现的继母和弟弟,家族得知他有超能力时那冷静果断的善后,以及现在在超星学院里看似平静却暗渊汹涌的生活,无一不让他觉得那些被刻意掩盖起来的真相于他,或是他的家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就算真相背后是无尽的深渊他也愿意跌入这哀伤的旋涡之中。至少漩涡里有小心,他会和他一直并肩作战的。他不想再无知下去了。

他迅速起身穿好外套,开门追了出去。没有瞬移的能力,从宿舍到档案室有些麻烦。比较远的路程不说,路上还偶尔有值夜的老师巡视,还有档案室的门锁,这些都挺麻烦的。

伽罗推开门,小心翼翼地朝外张望,空旷的过道上只有一盏灯幽幽地亮着。他轻轻地关上房间门,蹑手蹑脚地离开这里,向楼梯口走去。异常轻松地下了楼来到负三层,伽罗不禁皱起了眉。

怎么……今晚一个巡夜的人也没有吗?

他在负三层的走道上走着,四周依然一片寂静,偌大的空间里连脚步都有了回声,再怎么放轻动作也无济于事。这简直……就像整个世界只有自己一人,面对未知的事物,让人难以抑制地产生微弱的恐慌。伽罗深呼吸了一口气,索性直接朝档案室迈开步子跑去。很快档案室的大门就出现在视线中,但他定睛一看,门却是开着的。

就算小心在里面,也是直接瞬移,根本不用开门的啊。

“你终于来了。”熟悉的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产生了无数回音在长廊上回荡。伽罗一惊,就看见小心不知何时倚靠在档案室的门框上,手中随意地翻看着什么。

“你……早就知道了?”

“嗯。下午你在我身上留下气息时我就发现了。”小心合上手中的文件夹,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一脸失望的伽罗,“不是你能力不够,而是我太敏锐了。”这也是这几年来养成的,如果不这样,那么自己的所作所为早被那些老师们发现了。下午感受到这丝气息时也是吓了一跳,差点就要马上清除,但还是认出来这是属于伽罗的能量,想了想还是保留了。

“那……今天怎么都没有老师巡夜呢?不会也是你……”伽罗苦笑着。

“不是。”虽然间接是和我有关系,“是内部出事了,他们被调去支援。”小心无视了伽罗疑惑的目光,似乎根本不想向他解释什么。接着他站直了身体,换上了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淡淡的声音透着一股坚定:“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想要知道背后的一切吗?”

没想到小心会突然问这个,伽罗怔了一下,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看着伽罗的动作,小心的双眼稍稍黯淡了一下,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侧身让出一条路示意伽罗进去。

“我们进档案室说。既然你这么选择,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你。”

 

 

 

 

【Chapter Twelve 】

宇宙初诞,无数颗星球在偶然间形成。它们在自己应有的位置上运转着,运转着。这么多的星球中总有那么寥寥几个运气好的,它们拥有了孕育生命所必要的条件,不同的生命开始形成。又经过了不知多久,反正是很久很久,那些初级的生命不断地进化着,慢慢地,进化成了可以称得上高级的生命。

因为星球条件的不同,所以不同星球上的生命也各不相同——有像蓝星这样仅有普通人类的,有像星星球一般人与机器人共存的,更有阿德里这样作为能量存在的生命。

不知是什么时候,某个星球上的某个智慧生命,创造了第一种语言,。就像是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有了第一个文明之后,宇宙中其他星球也接踵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文明。随着生物智慧的不断地进化,宇宙中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虽然宇宙中各个星球上的生命并不知道彼此文明的存在,在他们眼中自己的星球就是整个世界,但冥冥中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在影响着,一视同仁地推动着所有文明的发展,不论诞生的时间是早是晚,这些文明就这样迈着差不多的步伐前进着。他们和宇宙一起进步着。

他们有了更高的智慧,明白了更多的东西,学会了更多的本领。在得到了一切的暂时的安定后,更多的问题出现了,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无数诸如此类的问题诞生了,他们不甘于现在自己所了解的,转而向自己所未知的领域更加努力地探索。就这样不停的探索着,总是有一种文明达到了最高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达到了这个最高点后,他们的研究开始停滞不前。无论怎么努力,距离那下一步成就始终有着一道沟壑,怎么也跨不过去。所有达到这个最高点的文明都在原地踏步,没有达到的文明则在奋力追赶。这种状态就这样一直维持着,很久很久。

最高点终于还是被打破了。根据最早的史料记载,第一次有文字记载的变化是在星星球,那时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然后这个稳定局面便被一举打破了。据说是一名采药人进山采药时走到了从未有人去过的大山深处,一下便失踪了十几天。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的时候,他却突然从深山中出来,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就过了这短短的十几天,有些人发现采药人似乎和进山前不一样了。那是一种在内部产生的改变,她的气质发生了变化,似乎已不再是以前那个憨傻的普通人了,有人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只是神秘地笑笑,告诉他们自己进入了一扇“门”。至于那“门”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在里面看见了什么,却不得而知。

回来休整了几日后,采药人便动身离开了家乡,据说是要去找球长。接下来星星球开始计划着一场大变革,他们得知了其他星球上也有生命,就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理论研究出了不属于那个时代的高科技图纸并着手制造。

这么一次偶然的失踪,意外地让一名无辜的普通采药人如此轻松地触到了那神秘的,自宇宙诞生之初便隐匿在雾之后的力量,甚至就直接突破了那个屏障,给了所有文明再次进化的一个机会。有了第一个,很快在其他星球上也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巧合发生,所有文明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宇宙间的进步是同步的。

至于那所谓的“门”究竟是什么,所有接触者像是约好了似的闭口不谈。唯一有所透露的,是有一个人在那“门”里出来时,竟直接到达了另一个星球。这也是不同星球间的第一次接触,自此不同星球间往来渐趋频繁,各种分歧,同盟,仇视……也就此诞生。这种往来交流让那些星球的头领逐渐意识到他们间除了文化有所不同,其他水平竟大多不相上下,无论战争或和平。同样的,他们也意识到,从那些“门”中带出的技术,尤为重要。只要拥有那些“门”,就可以称霸宇宙!他们几乎在同时意识到了这一点,好战者便开始侵略其他星球,妄图掌握最高机密。

可是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最关键的一点,并不是所有星球上都存在着这么一个“门”,在禁锢打破后,拥有“门”的星球的发展实际上也带动了其他星球的发展,大多数星球是靠自己研究发展,而并非坐享其成。就算是有“门”的星球,政府也多次派人去曾经发现“门”的地方搜索,始终一无所获。与此同时,又有一两个普通人误入“门”的消息传来,他们终于明白这“门”的位置是会每隔一段时间随机改变的。

明白了这一点后,有些星球是放弃了,他们只想着偶尔碰碰运气,就像几千年前那样。但极少数星球却不这么想,它们借机联合在一起向其余星球发动侵略。星际大战就此爆发。这次的大战带来的灾难是不可估量的,不过邪不胜正,那些贪婪的反叛者终是被其余星球的盟军打败。与此同时所有生命都意识到,这些“门”就像潘多拉魔盒一般,给宇宙带来更高水平的生活,却也带来了灾难。

各个星球都派出了代表,共同召开会议商讨如何处理“门”的问题。他们从未超过这些“门”实际上是神的赠予,怎能是他们所能掌控的呢。带来灾难的并非“门”,而是他们人性的缺陷。最后由一名不知是哪个星球的代表提出了建议——不如找出所有的“门”,将它们统一交给一个信得过的人守护,而其他人就此将这些遗忘吧。众人都认为这提议大概是目前所能想到的最佳方法,便投票决定就将这一切交给提议的那人。

那人当机立断地立誓,从今往后将守护好那些“门”,不再让任何一个生命踏入那扇门之中,包括他自己。所有星球都将自己储存的有关“门”的机密资料彻底销毁,从此闭口不谈任何有关“门”的事,直至这些事彻底消逝在岁月的长河中,到那时除了守护它们的人,将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它们。

而被委以重任的那人找了一些各个星球上的最强者,开始为守护任务做准备。他们花费了十几年的时间在宇宙间奔波,想利用所有“门”是互通的这一特征找出所有的”门”,同时也在这过程中渐渐摸索出了“门”位置改变的规律。它们总共找出了三十三扇“门”。因为“门”的不稳定性他们也不敢肯定在这么长的时间中有没有多出几扇“门”,但这三十三扇“门”始终在他们的掌控之下,这是可以肯定的。

掌握了这些资料后,那人终于建立起一套完整的守护机制。他规定,每一道“门”都将有一个人在附近守护,防止某些居心不良的人妄图打破规则闯入“门”中。这些人就被称为“隐秘者”。但是这三十三个人要从何找来?又如何保证他们会保密呢?那人也想到了这点,于是他决定,这三十三个人就从个星球的孤儿院找来,从小培养他们的能力,是他们强于常人;同时什么也不告诉他们,而从小养成的信任会使他们无条件地相信自己,这样他们不知道何谓“门”,自然也不存在保密。而这个培养隐秘者的地方被设在了最先发现“门”的星星球,命名为“超星学院”。自此隐秘者每十二年换一批,每批三十三人,各自分散到各个星球上,完场隐秘任务后回到学院成为老师,继续培养下一代。那人整顿完了这一切之后,便退隐幕后,把学院的一切日常运作交给其中最强的一人,任命他为校长。自此,那人的家族便世代为此学院的幕后主使者,只通过电话与校长联络,没人知道她相貌如何,来自何方,又身在何处。

就这样一直维持着这种平衡,又过去了千年。超星学院发现单纯只靠人天生的智力来守护远远不够。在没经过同意的情况下,那一任校长私自进入了某一扇“门”。据那任校长记录,当时他在深山中走着,忽然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一阵轻微的眩晕之后,他发现自己到达了另一个地方。后面的他就没再过多记载了,一直以来所有进入到那里的人都对那里的情况闭口不谈。那人校长从里面带出了一套资料,按照这套资料,可以改变人的基因,让人拥有超能力。

他们立即将这套方法运用到下一代隐秘者的培养中,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次试验成功的人只有三分之一,其余的人都因失败而死或能力不稳定而失控被封存了起来。这对学院而言无疑是一种失败,于是他们一方面再次寻找下一代剩余的隐秘者,另一方面继续完善那套方法。他们发现这套方法并非最佳的那种,还有其他副作用更小且成功率更高的办法。可惜他们没有机会再去了,擅进“门”的事被那家族发现,他们受到了严惩。

很快所有的隐秘这都换上了超能力者,一直延续至今,都是如此。获得超能力的方法也在个代人的努力研究下不断改进,成功率提高了不少,但始终没能达到百分百的成功率。超星学院就这样一代一代地延续下来,从未出过什么错,始终妥善的守护着那些散落在宇宙间的一道又一道的“门”。到了电视机校长这一代,却出了一点小差错。其中一名隐秘者不知为何在守护了位于阿德里的一扇“门”四五年后突然被对外宣称死亡。这是从未有过的,但高层方面却不肯透露任何消息。

电视机校长这一带执行试验研究的是宅博士。所谓人如其名,他是一位天生的发明家,为超星学院的使命发明了大量有用的东西。他和电视机校长两人组长了这带学员的核心,学院内部的大量机器都仅有他们两个人掌握——在最高的十三级之内,还有更核心的组成。

而也正是这一代,另一股隐匿许久的势力突然开始在宇宙各地活动,正式与超星学院抗衡起来。他们开始妄图渗入超星学院内部,比如四处搜寻他们所守护的“门”,派人混入超星学院内部探取情报等等。而奇怪的是这些人居然也拥有超能力,但得到超能力的方法是绝对机密,只有核心才可以知道。这个组织生来就是要和超星学院作对的,这让学院方面很是头疼,但怎么也查不到他们的来历。

 

“我知道的所有与这个学院有关的事,大概就是这样了。”小心最后说了一句话便转身翻看架子上一叠一叠整理整齐的资料,像是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今天他所说的话简直就是过去几个月的总和——他从未说过这么多话。犹豫了很久之后他到底还是把那些他偷偷潜入禁区图书文献馆里调查整理出的或真或假的资料告诉了伽罗。让他知道一些事,总比在迷雾中不知所谓的摸索者遇到危险却不知道要好,只要可以防备一些危险。

而伽罗在短时间内得到这么大量的信息,一时间有些呆愣。他花了几分钟时间把刚才小心所说的话笑话了一下,觉得好像想到了什么,但却一闪而逝,怎么也抓不住。他转头想向小心问些什么,但看见小心翻着一个资料夹面色凝重地看着,只好作罢。伽罗开始好奇地打量起这间档案室,忽然他看见不远处的架子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有些眼熟,便朝那个方向走去。

“伽罗。”

“嗯?”

“伽罗。”

“怎么了?”伽罗回头看向小心,发现小心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大好。

“伽罗。”小心没回答伽罗的话,一直重复着他的名字。

伽罗有些奇怪,立刻放弃去那个架子旁看看的想法转身朝小心走去,发现小心手中死死地攥着一张从某个档案袋中拿出的照片。他仔细的看了看那照片,顿时愣住了。

如遭雷击。

照片上是一名拥有蓝色长发的女子,嘴角隐约带着略有些凄婉的笑容,水蓝色的瞳孔中满是抑制不住的哀伤。她身着一袭纯白色的长裙烤梨在栏杆旁,看背景似乎是在学院的天台上拍摄的——双眼注视着镜头,那令人熟悉的眼神仿佛透过纸面与自己的目光相撞,浓郁得化不开的悲哀感郁积在心口,顿时有种沉寂在血脉中十几年的物质苏醒过来,在自己的脑海中放声尖叫。

这是自己的母亲啊……

虽然从未见过,但这照片上的女子,确实就是自己的母亲。

伽罗感到自己的身体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他晃了晃头,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再次把目光投向小心手中的那张照片,突然发现了他未曾注意过的细节。在哪张照片的边缘,有一个小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标记。

天真。

 

 

 

 

【Chapter Thirteen】

阿德里的清晨是非常宁静的。

伽罗的父亲一如以往的每一个清晨般随意地靠坐在摆放在阳台的那把已有些年月的藤椅上,手中捧着一杯还有些许余热的咖啡,却一口未动。他们家族的别墅建在这座隐秘的深山中,平时是不会有外人找到这里的,一次一小时。但最近这宁静似乎有些过头了。伽罗的父亲垂头看着杯中的咖啡泛起的奇怪的涟漪,指腹轻轻摩挲着被逼上印着的不规则的图案,莫名觉得有些不安。但他很快就明白了不安的来源——他已经将近一星期没有看见那所谓的妻子和他妻子带来的孩子阿卡斯了。

那个女人是家族指定的妻子。当年她带着已经一岁的阿卡斯来到这个家中,就此得到了女主人这个身份。真是不明白家族为什么会选择她,当年他看到她时就觉得,这个女人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可是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他,也只能服从家族的安排,否则他们一定会对她真正爱着的人——伽罗的母亲下手。虽然,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他们这样做,迟早会毁了这个家族的。

他突然想看看她,于是他拿起被他放在旁边的桌上的手机,把屏幕按亮。他注视着屏幕上的那名女子,目光不由自主的变得温柔起来。他还记得这张照片就是在当年他们相遇的那座山中拍的。那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阿德里四处都很美丽——那时她就生活在这座山中的一个小山谷内,过着近乎隐匿的生活,默默守护着那扇神秘的“门”。照片上的她笑的是非常甜美,穿着一袭纯洁无暇的白色长裙站在山谷最低处的的那条小溪旁,蓝色的长发在空中被高高扬起……想想已经过去十七年了……可惜现在物是人非。

他按灭了屏幕,闭上眼向后靠去。这些事越想越使人心烦,可他又不能不面对这些问题——那个女人最近越发肆无忌惮了。他把咖啡杯放到一旁的桌上,起身朝屋内走去。他一推开阳台的门,那个烦人的管家又凑了过来。

“您是要去书房了么?处理公务的时间还没到,不如再多休息……”

“不用了,我想先去看看。”他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管家的话,向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盯着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挂着一成不变的虚假笑容的家伙,“不要跟着我。”

“是。”

他皱了皱眉,转头继续走着前往在一楼的书房的路。他可以感觉到管家停留在原地不再跟来,却也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始终紧紧地跟在自己身后,一直到自己转过楼梯的拐角向下走去。

……果然,那个女人的势力已经开始渗透这个家族了,看似完整的体系其实已经彻底分崩离析,一些不起眼的小角色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上了他们的人……这个家族已经是一种近乎名存实亡的状态了,那名管家也是被派来监视他的吧,但他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真是……没用啊。

他暗暗攥紧了拳头,迅速关上书房的门并锁好。他再次低头看向手中的手机,无尽的哀伤汹涌而来。一直都是我欠她的……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保护好她,是我害了她!他走到书房其中一面墙边摆放着的巨大书柜前,严肃地审视着其中的一本本书。

他的内心深知自己此生仅深爱着她一人,为了她,他甘愿付出自己的一切。即使违背家族最初的信念,即使是现有的一切都灰飞烟灭,即使所有的努力都将因此前功尽弃,也在所不惜。她知道自己该有行动了,他不能够像待宰的羔羊一般,任人摆布。

他抬手抽出了书架上的极为不起眼的一本蓝色的书,有一次抽出一本黑色和一本红色的书,向后退了一步。静静的等了大约一两分钟,书柜忽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从中间分开向两边移去,渐渐露出了中间的一条隐秘漆黑的通道。

可惜,她的身上却背负着属于她自己的使命,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不是属于她自己的。他把她带离了那个表面的漩涡,却又使她陷入了另一个更加万劫不复的漩涡之中。本来他不应该过问的,但是……现在已经由不得他选择了,为了救她,他只能这么做。可是,可是啊……

他借着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弱光线快步走过这条走廊,下到地下室去。地下室处于绝对的黑暗中,但他一靠近,地下室的四壁便亮起幽蓝的光芒,映亮了这个不大也不小的空间,他站在走廊的尽头,怔怔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地下室,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中的手机。

可是她不在了。

 

这怎么可能?

这绝不可能!

难道是真的?当时校长留给自己的那张纸条上的内容……

可是,当初自己明明亲眼看见他的尸体被放在那个古怪的容器里……被放在那种地方,天阵怎么可能还活着?!

但是现在一切迹象都表明,天真似乎真的还活着。

那么,一切也能解释得通了……

小心的身体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照片从他的手中滑落,却被另一只手接住了,“小心,冷静。”加罗伸手用力抓住了小心微微颤抖着的手,小心抬头看着他,伽罗那平静的水蓝色的双眼莫名给了他一种安心的力量。“嗯。”小心反握住加罗的手,目光又回到照片中蓝发女人身上,“伽罗。他是你的母亲,对吧?”

“对。”

“那么……他也是前一代隐秘者中的一员,也就是报告中在阿德里守‘门’却无故死亡的那个人了。”小心说着突然觉得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他又看了看伽罗,这个少年居然是一名超能力者的后代啊……这么说他的能力是天生就有的,也难怪会比他们这些通过修改基因得到的人的能力更强大更稳定。想到这里小心突然有点意识到之前觉得不对的地方是哪里了。

“应该是吧。不过那份死亡报告是假的。”伽罗注视着照片上的女子,目光有些黯淡,“母亲她并不是在她守护的地方去世的,她跟父亲回到了父亲的家中。父亲说,她是在生下我不久之后去世的……”

“不对。这也是假的。你的母亲还活着。”小心毫不意外地看着伽罗震惊地抬起头转过头来。他坚定地与加罗惊诧的目光对视,“她还活着,和天真一样,这些我们以为他们已经不在人世的人,都还活着。”

 

宅博士是被那部放在床头的手机吵醒的。这些日子他的精神有些疲惫,即使有能力的辅助,也很需要休息,所以每晚他都睡得很沉,以便大脑可以得到充分的修复。她揉了揉双眼,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发现现在才凌晨两点,这是一个人睡眠最深的时刻,在这时候被吵醒那真是极为痛苦的。此时铃声已经停止了吵闹,宅博士打开未接电话的列表,惊讶的发现电视机校长已经给他打了八九通电话,而自己却浑然不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他急忙打了回去:“喂?”“博士!”电视机校长有些焦急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听起来他似乎是在走廊上奔跑着,脚步声“咚,咚”的回声很是清晰,“马上到档案是来,出意外了!”

宅博士微微一怔,“什么意外?”他有些头疼,这些日子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事?

电视机校长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然后像是停住了脚步。他用低沉得有些阴郁的声音:“……刚刚那个‘大人’给我发了信息。他说,事情出现了转变,她不在了,第三方也就此出现了……总之,你马上到档案室来,我在这里等你。”说完,电话立刻被挂断了。

宅博士有些发愣地听着手机中传来的“嘟嘟”声,再一次觉得事态超出了自己所能控制的范围。

连那个幕后家族的人都开始插手……事情究竟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他立刻下床穿好衣服抓起手机就朝房外冲去,连看也没多看房间书桌上不正常地亮着黯淡光芒的电脑。

 

超星学院现在所训练的这一批下代隐秘者,实际上已经大致程乐星,只待在最后的两年里冲刺到他们的能力所能到达的最高水平,最后投入使用。而在教师圈子中也有人闲着没事干,在那猜测,现在这一批学员中哪一位会作为未来学院的接班人。未来校长的接班人还尚不明确,因为这一代实在是太乱,太难以控制。而致性试验和研究的那人,老师们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就是粗心超人。

粗心超人虽然有些粗心,但他在科技方面展现出的天赋实在令人叹为观止。粗心超人的超能力是在思维方面的辅助,这使得他的大脑可以像计算机一般快速的计算。而且他思考问题的方式是多元的,不论是多么复杂的问题都能被他整理得清晰有条理、他的武器便是他自己研发的各种枪械,种类之多威力之大实在难以想象。

而经常和粗心超人在一起的花心超人也是很优秀的。花心超人的能力是控制电磁,这也是一个非常强大的能力。更可贵的是他的推理能力非常强,特别适合侦查一类的职业。他的综合素质在学院中也是可以排在前六的。

现在粗心超人正端端正正地坐在他那台小巧的笔记本电脑前,聚精会神地敲打着键盘,他快速地按下回车键,电脑屏幕上跳转出了另一个页面。“成功了!”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旁边闭目养神着的花心超人。

“成功了?”花心超人一听立刻顶着一张敷着面膜的脸凑到电脑旁,“这么快就入侵学校的监控系统了?不愧是主角最好的朋友啊哈哈哈……”“不是。”粗心超人揉了揉自己棕褐色的短发,眼中充满了疑惑,“监控系统一开始就是关闭的,我只是把它打开了而已……可是以前试的时候它可是二十四小时都开着的啊。”

“哈哈哈……什么?”花心超人立刻收了笑声,吃惊地看向电脑屏幕,“开什么玩笑!感觉很像我们掉进了一个陷阱……等等!你看这是什么!”他抬手指向屏幕上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这不是小心超人和伽罗吗……这么晚了他们在档案室做什么?”

粗心超人盯着监控档案室中的摄像头传来的画面,轻轻地皱起了眉。他又把视线移到其他的画面上,看着两条不同走道上的人影,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为什么……电视机校长和宅博士,也在去档案室的路上啊……”

粗心超人和花心超人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Chapter Fourteen】

    四周都是无尽的黑。这些黑暗仿佛有形有质一般,萦绕在身周,无法驱散,压抑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么多年了,她几乎都是在这样的黑暗中行动,为了躲避各个势力,她不得不将自己隐匿起来,带着自己所知道的足以置她于死地的秘密,以及自己最后的信念。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这几乎与她相依为命的黑了,但是现在看来却不然。

    【你真的决定了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吧。】

    不,已经无法回头了……从我从那里逃出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回不去了。我只能按照这条我为自己选择的绝路一直走下去,直到死亡。

    【其实你还是有选择的,只是你不愿意去看。】

    那就是没有选择。那你呢,你不是也选择了这条路吗?

    【我和你不一样,我的状态注定了我只能踏上这条路,更何况我还有我所想保护的人,我们,都已经在这漩涡中越陷越深。而你……】

    呵,难道我不是吗?我的丈夫和孩子,他们也是注定会被卷入这漩涡中的。何必再说呢,我们是一样的,我将为了他们而冒险找出一切背后的真相,竭尽所能,万死不辞。

    【这样啊……好吧,那你就去吧。一旦开始,就不能再停下了。虽然我是想找出真相,但是……唉,我会辅助你的行动的。】

    我从未想过停下。就这么说定了,这里的事情结束后,我会最后一次来找你。此后,有缘再见吧。

    【……】

    啊。她用力晃了晃有些发晕的头,定睛看向了前方。在那里,是两名她再熟悉不过的少年,他们正对着那份档案,在迷宫的外围艰难前行着。她的目光渐渐变得温柔了起来,无奈地勾起唇角,抬手拨开额前的刘海。真是的……刚才怎么突然又想起那时的事了呢,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她继续温柔地注视着伽罗。这么多年没见,他也已经长大成拥有强大力量的少年了呢。想当初他还只是个整日躺在自己臂弯里的嗜睡的小婴儿……也是,都过了十几年了,他长大了,而自己也老了。只是,在他那么小的时候自己就离开了,他……过得还好吗?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先放下这些感情,危险在靠近。】

    咦?她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地听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有些稚嫩的声音,这才把目光移开,落在近处的黑暗中。

    你怎么突然来联系我了?如果被发现……危险?好吧,我明白了。

    她沉默地又看了远处的伽罗一眼,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轻巧地后退几步,隐匿进了黑暗中,彻底消失不见。

  

    档案室中的气氛有些凝重,就连空气也要凝固了般,停滞在原地无法流动。四周也都是近乎窒息的安静,档案室中的两个人,在上一句话话音落下后,就一直保持着这样互相对视的姿势一直沉默着,像是被空气一同凝固在了那里。

    最终还是小心最先有所行动,他收回与伽罗对视的目光,低头把东西整理回档案中,起身放回一边的架子上,又想拿出另外一份档案。伽罗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抓住小心的手,让他不得不面对着自己:“别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们还活着?这……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的!”

    小心皱了皱眉,把手抽回来,有些吃痛地揉了揉发红的手腕。伽罗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用力了,尴尬地收回手,只用目光催促着小心向他解释。

    小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到别的地方去:“推理的,我也不确定。如果你的母亲是在你出生不久后去世的,那么这里就不可能有标着天真记号的她的照片。而且,天真‘死去’之前天天都和我待在一起,他不可能有其它时间去帮校长他们做这种事,就算有,以他的性格必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我,所以他们有很大几率一直都活着。”小心说着,垂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片碎纸,正是当初在禁闭室中被他撕碎的那张纸的其中一部分,“而且他们也警告过我天真还活着,相信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是不会用这件事开玩笑的……”就是不知道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形态活着了……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性他不想告诉伽罗,那就是按照天真之前可以从画中取物的能力,或许也可以造出一个人来……只是这么恐怖的能力,是现在的他可以达到的吗?

    伽罗愣愣地听着,沉默了一会,却突然转头向档案室的深处那极为黑暗的地方看去。小心清理了方才翻动时留下的痕迹,回头看见伽罗始终是这幅样子,有些疑惑:“怎么了?”

    “解释什么的回去再说吧,我从一开始就有种被注视着的感觉,虽然没有恶意,但是……那里有人!”伽罗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方向,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怎么回事,这种熟悉的感觉?是谁在那里!伽罗突然有些焦躁,他迈开步子,一下冲入那黑暗中。“我去看看!”

    小心的心脏莫名地开始剧烈跳动起来,被伽罗这么一说他也感觉到在那个方向传来一种奇异的精神波动,而这种精神波动,说是熟悉却带有一丝陌生……这不可能!他也立刻使用瞬间转移追到伽罗身边,但那里除了伽罗,一个人也没有,而那股精神波动也在瞬间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的感觉仅仅只是幻觉罢了。

    伽罗手上跳跃着一团淡蓝色的火焰,暂时代替灯光来照明。他一脸失落地看着地面,因为常年无人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于是一堆灰之中那两个脚印显得异常的显眼。“已经走了……到底是谁?”伽罗喃喃自语着向四周张望,然而入目处却只有黑暗。可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那是来源于血脉中的无形的纽带,正是这纽带让他可以感受到她的存在……但就是找不到她。

    小心默默地看着兀自出神的伽罗,在心里叹了口气。今天之后就找个机会去那里看看吧……没准会有些不一样了呢。小心上前拉了拉伽罗的衣角,低声道:“走吧。”伽罗点了点头,看向小心张嘴想说些什么。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伽罗最先反应过来,熄灭手上的火焰,一把拉着小心躲到一个架子后面。小心看了看护着自己的伽罗,也不多说什么,只提高警惕全神贯注地看向门口,同时也不忘敛去二人的气息隐藏身形。

    档案室的门被巨大的外力撞开,“砰”的一声撞到墙壁上,发出了巨大的回响。“校长,至于这么着急吗,小声一点……”宅博士皱了皱眉,小声提醒着,但电视机校长却不予理会,快步冲到其中一排架子旁,几秒后抽出了其中一个档案。

    “博士,你说,她会去哪里?她到底想做什么?当初好不容易保住了她的命,她现在又消失了……如果她站到了我们的敌对面上那该怎么办?我……”电视机校长断断续续地说着,抓着那份档案的手指在不住地用力,指关节渐渐泛起了青白色,“为什么会这样啊……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去守护那个秘密,为什么我会是那所谓的校长呢……”电视机校长用手遮住了脸,他作为校长,绝不能首先崩溃,绝不能让别人看出他的脆弱,可是他已经临近极限,他只能不让别人看到他想掩饰着的扭曲的面孔……

    “这是宿命啊……”宅博士自言自语般说了声,突然笑了起来,“校长,冷静点,你可不能倒下啊。别忘了我们曾经的约定,我相信你的能力,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我也相信她,她绝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的。一切都会有转机的……”他看着电视机校长的背影,语气中透出坚定的气息。是的,他相信……过了这么久,他们一定都没变。

    “……那个约定吗。”电视机校长苦笑着把手放下,看了看手中那份档案。往昔的记忆再次浮现,曾经年少无知时笑着许下的诺言,自己几乎要丢弃的信念……还以为早已遗弃在岁月长河中了啊,难道它真的还在吗?即使一切物是人非,它还依然在原地完好的留存着?“是啊,我差点要忘了……”真的可以吗?不顾一切地……“谢谢你的信任……所以我来拿这份档案了。这里面还有当初的那张照片吧,到了必要的时候,我就用那个方法把她找过来。我会告诉她我的决定……”电视机校长说着顿了一下,又扬起了以往时常挂在他脸上的笑容,再次振作了起来,“走吧宅博士,如果连神都放弃了,那我们又何必继续呢?”

    “是啊。”宅博士默默地微笑着,跟着电视机校长离开了档案室。曾经的他背负着他人强加于他的使命,曾经的他为了这莫名的使命而做着违心的事,曾经的他双手上沾染了永远也洗不净的腥血。是他将那些无辜的孩子赐给死神,是他改变了他们的命运把他们拉进这痛苦的漩涡中。可他还是个有良知的人,他绝不会允许自己仅为了一句托付就间接屠杀那么多单纯的生命。谁不愿意得到救赎呢?如果真的下定决心去改变的话,那么一切就会不一样了吧……

    随着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档案室又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许久之后,一团冰蓝色的火焰才从虚空中燃起,映亮周围的一小块空间。伽罗从架子后站起,活动了一下有些僵涩的关节,这才心有余悸地开口:“他们终于走了,真是吓死我了。小心我们也快点走吧,免得他们又回来……小心?你怎么了?”伽罗垂头看向脸色有些苍白的小心。小心这时才站起身,默默地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伽罗点了点头,先向外走去。

    小心跟在伽罗身后,握了握冰凉的手,努力让自己身体的颤抖看起来并不那么明显。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恐惧到如此无以复加的程度,他竭力想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然而身体却怎么也不听使唤,心脏还是剧烈地跳动着,挤压着大量的血液飞速掠过四肢百骸,将大脑中的一切抹的一干二净。所幸他们暂时还没发现——不过也快了,他们的目标就是那张照片。小心把手伸进口袋,手指轻轻触碰到了那张被他小心地用塑料袋包起来的纸片,深呼吸了一口气。

    那就在他们发现之前,结束这一切吧。

    伽罗带着小心熟练地绕过走道,向宿舍的方向飞奔。和他们出来时一样,走道中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而用以监视的摄像头的指示灯也是不正常地暗着。他们也不在意,依然向前奔跑着,直到在快要到达最后一个拐角时,小心的脑海里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他立刻拉住伽罗,停下脚步:“等一下……前面好像有人。”

    “有人?”伽罗一怔,仔细去听,果然听见从拐角的另一侧传来了极其细微的声音。没等他做出什么警惕的动作,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走道中,四个人影绕过拐角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花心猜得真准,你们果然从这里回宿舍,在这里等你们果然没错。小心,还有伽罗同学,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我们吧?那么现在可以来好好谈谈了吗?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你们对于这所学院的秘密,究竟知道多少呢?”走在最前面的少女张扬地笑着,手指玩弄般地绕着自己墨绿色的长发,脸上的神情也是一样,虽然在笑,但却可以从那上扬的嘴角中读出一些得意。那种感觉不禁让人觉得这名少女并非她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而在她身后,就是开心、粗心和花心了。他们也在笑,但笑得不大一样。开心一如既往地挂着和他平时一样的乐天的笑容,粗心则是在不好意思地腼腆地笑着,花心依然笑得一脸“本主角真是厉害这都被我猜中了”的样子。

    伽罗和小心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四个会出现在这里,而这恰好也说明了一件事——

怀疑这所学院有问题的人,不止他们两个啊。

 

 

 

 

【Chapter Fifteen】

“所以了,这就是我们会在那的原因。”伽罗说着朝甜心超人点了点头,结束了他的解释。他们此刻正在伽罗和小心的宿舍里,他们也不担心会被老师发现,毕竟粗心超人已经入侵了学院的监控系统,可以随时监视老师们的行踪。小心一回到宿舍就独自坐在一边思考着什么,丝毫不理会他们。于是伽罗只好自己来向四人解释这一切——除了他的母亲和天真的事,他把小心和他说的有关学院的历史都告诉了他们——他觉得他们是可以信任的。

“真是没想到啊,你们居然已经调查出这么多了。”甜心仿佛才刚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绕着自己的头发,然后又松开。“我们啊,也只不过知道学院正在进行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实验,以及我们所要守着的那些‘门’之后是另一个世界……其他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没想到,这后面的水,竟然这么深。”甜心凝重地又看了看她身边的少年们,像是在征询着什么。

“不……不仅如此,这后面的水,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花心双眉紧缩,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努力地思考着什么。“凡事都必然有它存在的理由。刚才你说的那些信息中,却根本没有任何有关于那些‘门’的来历与存在的目的。单是表面用来掩饰的存在就如此复杂,那么假象之下的真相,又该多么可怕呢?”

这番推论也是不无道理,霎那间这围在一起讨论着的五人都沉默了下来。小心只抬头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又低头继续在他那本上了锁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就算真相有多么可怕,也只不过是寻找真相的路上危险加倍罢了。而寻找真相的路上必定危机四伏,现在也不过是对着危险的认知更深了几分,其实危险根本没变,这不足为惧。

“这些事,其实也没什么啦,大家用不着这么沮丧啊?”开心看了看周围沉默着的众人,突然站起身,露出了他一贯的温暖的笑容,像是灿烂的阳光一般,四人都抬起头看着他,“既然我们已经下定决心要找出真相,难道会因为危险而就此停下吗?不会的对不对!就算危险再怎么可怕,我们也不会畏惧的!所以你们还在担心什么呢?振作起来吧各位!”

“说的也是呢……”

笨蛋,说这些有什么用啊,既然已经涉足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能退出?反正还不都是要继续走下去的。

“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甜心站起身朝伽小二人鞠了个躬,便像是在沉思着什么般匆匆离开了,开心见状连忙追了过去。“合作愉快。”花心朝两人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挥了挥手,也拉着粗心离开房间,只留伽罗呆坐在椅子上沉思。
就算继续调查下去也会来不及的。我不会让你们调查到那一步的。
小心收起手上的本子,把桌面上的东西收拾好堆成一叠放在桌角,按掉台灯。他的目光猛然定格在台灯旁的卡通闹钟上,悄悄有些失神。他伸出手,拿起那个闹钟。
「晚上好,哥哥。」
「请按照你的意愿,一直走下去吧。」
“小心,你在看什么?”小心一惊,转头才发现伽罗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自己身后,有些好奇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卡通闹钟,唇角带着淡淡的微笑。“没什么。”小心轻轻地把闹钟放回原处,垂下头让对方难以看到他的眼睛,“已经很晚了。去睡觉吧。”
伽罗微眯起眼,正想说点什么,却被敲门声打断了。于是他疑惑地去打开门,却看见甜心笑眯眯地站在门口,以一种奇怪的温和目光望着他。“甜心?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来了?”他连忙让甜心进门,关上门后又在甜心的示意下锁好门。
“这样就好了。接下来的谈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所以我才瞒着他们来找你们。”少女像是熟门熟路般地在沙发上坐下,脸上的笑不再似刚才见到她时那般张扬,而是收敛许多的温润如玉,像是曾被岁月反复打磨后沉淀下的稳重。“你们所知道的对于局外人而言已经算很多了。那么,愿不愿意取得突破,成为局中人?”
“局中人?可是你……你怎么会?”伽罗忍不住发问,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像在某种牵引下开始疯狂跳动,越跳越快,越跳越快。小心有些讶异地看了看笑得无辜的甜心一眼,突然浑身一僵,攥着口袋中某张纸的手一点一点地冒着冷汗。他走到甜心面前的沙发上坐下,神情未曾有过地变得严肃起来:“请说。”
甜心意味深长地看了小心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伽罗,神情越发温柔起来。人终究是要长大的啊……所有孩子终究要走向成熟,再也回不去。他垂下头,再抬起头时敛去了脸上的笑意,恢复了她惯有的柔和但却颇具威严的神情。

“听好了。据我目前所知的一切来看,其实有一个很大的漏洞,这个漏洞很容易被人忽略。你们知道的,一共有三十三名隐秘者,他们毕业后便会离开星星球分散到其他星球去守门,对吧?”伽罗和小心点了点头。“而从史料中我们可以看到‘门’有文字记录的第一次出现是在星星球。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没有任何一名隐秘者留在星星球守门呢?即使是因为总部在星星球,但人数也对不上。所以了,我们可以推测出一件事——”
少女竖起食指,挡在自己唇前,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在星星球上,其实还有第三十四扇‘门’。而这扇‘门’的位置就在——”
“超星学院的深处。”

「傀儡想要摆脱控制的唯一方法就是杀死傀儡师。」
男人在一片阴冷潮湿的黑暗中俯身行走着,脚下不断传来枯枝被踩断的喀吱喀吱的声音,很快他便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被浸泡在水中,湿度过大的空气使他全身上下都附上了细密的小水珠。他摇摇晃晃地停下脚步,在原地大口喘气着。
这里是哪里?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继续走下去就可以离开这座算得上是在变相囚禁他的山了。然后,他就可以开始独自行动,完成自己的计划。这个守护体制存在过了上千年,好几次几乎濒临崩溃。现在他已经从内部被噬空,只剩一个骨架在苟延残喘。就差一双手将它推倒了。
那么那个傀儡师是谁呢?
他眯起眼抬头望去,巨大的黑暗植物密密麻麻地遮住了天空,一丝光也不曾透过。像是暴雨欲来之际,沉闷的黑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摊开,握紧。他自问自己的能力完全比不上那个女人,以及她背后的势力,但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势”。那个女人费了这么多努力不就是想要揭开“门”后的秘密吗,然而那个人怎么会想到这完全是不可能的呢。因为,“钥匙”在自己的手上。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扫清一切障碍,让逃走的伽罗母亲的行动畅通无阻,保护她不让她再受到伤害。他摇了摇头,加快步伐继续向前行走。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但他都会支持她的。
终于走出那片黑暗,他站在荒废多年的公路上回头看了一眼,此刻这座山在常人眼中或许就与普通的山无异吧。他转过身,继续从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捷径离开这片区域。
他的能力……他闭上了双眼,现在用一次那个能力应该没关系的吧?这种时候却什么也做不了的他真的很没用。至少……也可以知道一些事吧?这样想着,他缓缓睁开双眼,深蓝的瞳中染上血一般的鲜红。他就这样呆呆地伫立着,过了许久。

“呜……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猛地捂住眼睛跪倒在地,一丝丝血迹从指缝间溢出。他勉强地睁开一只眼,变回深蓝色的眼中不断涌出鲜血与泪水混杂着的液体,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果然还是太勉强了么……咳……”他翻身坐在地上,索性闭上眼静静等血止住。“不过……还是看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那个在伽罗身边的黑头发的男孩子是谁?”
他突然有种深深的不安,因为他看到了,在未来,一切崩塌之际,正是那个孩子在场,带着浓郁得化不开的哀伤,注视着对面被封存在玻璃培养罐中的与他有着极其相似的容颜的小男孩。

“这扇‘门’的存在与其他‘门’是不同的,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它显得更为重要。”少女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悠悠地说着,“学院长久以来都在尽其所能控制着这扇‘门’,不让它离开此处。我们怀疑掌握了这扇‘门’就相当于掌握了所有的‘门’,打个比方来说,这扇‘门’相当于大脑,而其他的‘门’通往的地方,仅仅算是那个世界的躯干。”
“你们以为持续了上千年的平衡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就开始动摇?那不过是因为几年前的一次变故改变了‘门’的秩序,于是一切也随之彻底改变。这场改变波及到了另一些人,他们由此知道了‘门’的事,就此成为了超星学院的对立面——啊当然,这也是我们推测出来的。”甜心拢了拢自己的头发,马上又像意识到什么垂下双手,“唔……能说的大概就这么多了吧?剩下的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几年前的事吗。”小心的双眸黯淡了一下,“你说的那些人,是她吗?”
“对,就是她。”甜心眨了眨眼睛,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温婉微笑,仿佛对她所披露的秘密毫不在意般,“不过时间也不多了,现在只剩下两条路:要么放弃一切,不再过问,要么拼上一切,在结束之前找出真相。”
“我们肯定会选择后者。我们会一直调查下去的。”伽罗紧紧盯着甜心,他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可他又无从验证。而甜心和小心都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他也无从开口。
“当然。”甜心看向伽罗,突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抬手抚上对方的脸庞,柔声道,“所以要更加加油啊,现在还不够,你们还只是孩子,还不足以承受这一切。还要继续变强,变得更强……所以努力吧,为了自己的信念……”她深深地看了呆怔着的伽罗一眼,突然转身轻快地朝门口走去,以让人看不清的速度几步便来到门前,转头嫣然一笑。“时间到了。我该走了。记得完成该做的事情呐,小心同学。”说完她拉开门闪身离开,又迅速关上门。

随着关门声,伽罗才回过神来,他怔怔地看向小心:“小心……总觉得甜心变得很奇怪啊,而且我感觉她……”
“她不是甜心。”小心低垂着眼眸,像是刻意不让伽罗看到一般。伽罗因为他的这句话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了什么,神情激动地向门口冲去。在他身后小心从口袋掏出那张从档案室里带回来的蓝发女人的照片,几下撕碎。照片失去了灵力,化为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伽罗冲到门边用力拉开,朝外四处张望,然而走道上早已空无一人。
她不在了。

 

 

 

 

【ChapterSixteen】

少女在走道上轻快地走着,看似悠闲地迈着步实际上快如闪电。她所经之处所有监控都莫名出了故障,在她离去之后又一一恢复正常。少女被束成双马尾的墨绿色长发开始从发梢向上逐渐变为天空般的蓝,整齐地披在身后。她的身材也渐渐变得更加高挑,面容也由原先的稚嫩变为成熟,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她睁开冰蓝色的双眼,嘴角噙着笑意。

“束缚被解开了……真棒,可以随意使用能力了。”她握了握拳,巨大的气势混杂着冰蓝色的流光从她身周蔓延开来,又在下一秒彻底消失。很快她来到学院深处某扇防守严密的门前,不过这里的监控在某种力量下暂时失去了能力,仅相当于一堆破铜烂铁。她毫不在意地推开门,穿过排列整齐的培养罐,径直来到最内部的那个玻璃容器前。

    “我来了哟~”她看向容器中那个始终只有着十岁容貌的男孩,男孩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得不像话。然而天知道他的意识有多么强大!天知道这个孩子现在究竟该被称作什么!他的状况即使是经历过那么多事的她也不禁暗暗吃惊。

    那是超越正常的“人”的存在啊……

    “嗯,我去见过他们了,也告诉了他们一部分事情。我想你也有感觉到吧?我的照片已经被销毁,附在上面的那丝能量应该已经回来了。”她双手抱胸低头看着地面,脚尖轻轻地画了个圈,“是的是的,小心那孩子过得不错,伽罗有好好照顾他。说起来他也是个很强的人呢,不过还是比不上你啦。”她歪头笑了一下,看向漂浮在容器中的孩子,“没有开玩笑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所掌握的是多么强大的力量。好啦我们不说这个了。”

    “相比之下,现在更要紧的事情应该是——”

    “你是不是在瞒着我什么?”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了起来——当然只是相对于她的神情而言,因为在外人眼中完全就是她在自言自语。她盯着容器中的孩子看了许久,然后像是妥协般地叹了口气:“好吧,姑且相信你,谁让我比不过你呢?你可是……不过你要知道我们的计划有多么重要,这容不得一点疏漏。算了,你觉得没问题就没问题吧。我还要问你一件事,你真的不知道第三十四扇‘门’在哪里吗?如果是在超星学院的话,你在这待了这么久也应该……”

    “屏蔽?什么屏蔽会这么厉害,居然可以逃过你的意识?还是说其实他们已经……”像是想到什么,她忽然闭上嘴,轻轻皱起了眉。她转头看了看四周,无数漂浮在容器中的孩子看得她一阵发冷。“不管怎么说,见过你之后我就要走了,趁着这个他们最放松警惕的时候。那之后一切便会不可挽回,也许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只有这样我才能逃过‘他’的目光,去完成我们的计划。所以有什么事快说吧,否则没有以后了。”她突然变得有些焦虑起来,合上眼沉默了有三十秒后,她点了点头,朝容器中的孩子挥了挥手,“我明白了。那么我走了,永别吧,天真。”语毕她立刻头也不回地朝门外奔去,离开超星学院,向着一个未知的地方离开。

    男孩依然漂浮在容器中,静静地,一如几年前那般,从未变过。

 

    此刻,遥远的阿德里星上,夜幕早已悄然降临。红发女人一声不发地坐在桌前,看着手上的文件,听着管家的汇报。“所以……他就这样用不知道是什么的方法从你们的眼皮底下逃走了?”她的脸阴沉下来,而站在她面前的管家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废物……”红发女人闭上眼挥了挥手,管家立刻连滚带爬的离开房间。女人独自一人静默了许久,拿起桌边的手机拨了个号码。如她所料,电话另一端的人根本不理会她,她忍着怒火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拨着,终于是接通了一次:“喂?”

    “阿卡斯你究竟在干什么?半天不接电话是不是在瞒着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女人眯起眼,食指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撞击着桌面,力度不轻不重。明明只是个小小的任务居然去了这么久?果然这家伙的性格就是非常不可靠。红发女人就这样默默在心中给自己的亲生儿子判了死刑。
    “啊啦母亲大人息怒,这里实在是太吵了我没听见电话响了,抱歉抱歉。”阿卡斯漫不经心地说着,即使身周安静得连微弱的虫鸣声都能听见的环境已经将他出卖,“嗯所以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就挂了哦?放心吧任务已经完成啦我在这再逛一会就回去……”
    “闭嘴吧吵的只有你自己好吗?”女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那么再给你一个任务吧,这个任务很重要哦如果你还是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等你回来我就杀了你——”突然变得阴狠的语气让阿卡斯不禁打了个寒战,“你现在还在阿德里吧?那么,不论用什么方法,在最快时间内找到那个人,带到我面前。”

    “诶?那个人……什么啊,你让他跑掉了吗哈哈哈,之前不是说已经做好万全的工作可以软禁他他绝对跑不掉的吗?所以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啊哈哈哈哈……”“我现在就杀了你。”阿卡斯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忽然背后很应景地吹来一阵凉风,他抓住自己的胳膊,尴尬地打着哈哈:“啊哈哈哈开个玩笑啦何必这么当真嘛。总之就是找到他然后打包带回去给你是吧,没问题的啦等我这里逛完就去那么先这样咯拜拜拜拜拜拜。”还没等话音落下,阿卡斯就眼疾手快地挂断了电话,将女人的怒吼声隔绝在了电波的另一端。

    “呼……好了那么来解决眼前的事吧。”阿卡斯收起手机,眯起眼仔细打量着周围的景色。他现在身处于阿德里某个不知名的小山谷中,他是根据仪器信号追踪到这里来的,而且他的安全期只有半个小时。半小时之后,他被发现的几率就会大幅度提高,到时便免不了一场恶战。“这里,大概就是位于阿德里的那扇‘门’的所在地吧?”

    他找到这里纯粹是因为私心,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不久之后这里将迎来新一批隐秘者,而守在这里的那个人……他垂下眼眸握紧拳头,小心翼翼地继续向前走。他需要光明正大地见到那个人,让他给他一个答案,即使他可能是唯一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但他相信只要见到他,一切答案都会揭晓。

    阿卡斯穿过山谷,几个借力跃上一边的山崖,在某个山洞前落下。山洞前的小小一块平地上布满了碎石,只在边缘寥寥从石缝间抽出几株杂草。阿卡斯随意地踢散几颗小石子,露出并不坚硬的地面。他皱了皱眉,朝山洞内走去。山洞中却是没那么多碎石子,空气也变得有些潮湿。他打了个响指在指尖燃起橘红色的火焰,借助这微弱的火光仔细打量着周围。

    山洞的内部很大,不过看起来却也和普通山洞无异。在阿卡斯的前方有着一条岔路,两边望进去都是深不见底的黑。阿卡斯皱了皱眉,又往后看了看因为他已经走出很长一段距离而缩成一个小小的白色光点的洞口。他看了一眼手中因为信号不稳而不停闪烁着的仪器,又看了看周围的石壁,随意地拐进了右边的洞口。

    果然,没走多远阿卡斯就敏锐地捕捉到了眼前那片若隐若现的波动,正是因为这片波动,而导致眼前的景物有些扭曲。阿卡斯有些激动地走上前,试探性地抬手触向那片波动。出乎他意料的,他的手直接穿过了那片波动,什么也没触到。怎么会这样?阿卡斯怔了一下,收回手。

    按照文献上记载的,应该是在触碰到的瞬间就会到达那个地方。但是为什么……阿卡斯皱了皱眉,干脆直接整个人站到那片波动中,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怎么回事……”他“啧”了一声,向后退开几步,“难道是需要她说的‘钥匙’?不对啊这里又不是主‘门’应该不需要钥匙的啊,还是说被谁改动了?卧槽那这么说我还是进不去了?靠那我冒这么大风险究竟是来干嘛……”

    阿卡斯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抬手看了看时间。他皱一下眉,立刻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仔细地打量起周围的洞壁,最后选定了一块地方在其前方蹲下。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小方块,埋进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然后他便起身头也不回地朝洞口奔去。

当阿卡斯冲回洞口时,他的心顿时“咯噔”一下,一层薄薄的冷汗从他额头上沁出。刚才他感觉到另一个人的能量波动了……他站在洞口朝上方望了望,心中计算着离开的路线。但是那股能量波动显然不准备给他充足的时间,随着他们之间距离的缩短,那波动中的杀意也是越发清晰起来。

情急之下他咬咬牙就纵身朝山崖上方跃去,在感到自己即将落下时再次踩住眼前的某个石块将自己送上更高的位置。只是……他在飞奔中稍稍分神向下看去,却发现一团白色的气流翻涌着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追来。他只看了一眼,但这一眼也足以让他判断出许多来。于是他暗骂着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该死的……居然是速度方面的超能力者?这是在坑我呢吧完了完了今天要栽在这了……阿卡斯一边在心里吐槽着一边疾奔,仿佛这样就可以减轻他心中的紧张感一般。但事实却是那名超能力者凭借速度上的优势越发逼近,那凛冽的杀气也几乎像是要实体化般压得阿卡斯几乎要喘不过气。阿卡斯几乎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那团白色气流中正不断扇动着的羽翼,他大脑中的警钟响亮得几乎要在脑海里炸开。

    可恶……阿卡斯心一横,在下一块比较稳固的石块上站住,反身面向那正不断逼近的人。他稍稍动了动因为紧张与面对威胁的恐惧而略发僵硬的手指,一簇微小的火苗窜出,很快附上身周浓密的绿色植物,然后以星火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地扩散开来。他看见那人的速度慢了下来,像是在犹豫着什么。于是他无声地勾了勾唇角,继续向上奔去。

    那么……你的选择是什么呢?是为了那可笑的使命先灭火来保护这些“天然屏障”,还是继续追杀我这个似乎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的入侵者?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阿卡斯看着下方渐渐变得微弱的火焰,稍稍松了口气。不管怎样,他还是给自己争取来了这么一点逃跑的时间……他趁着这个机会跃出山崖,一闪身躲进密林之中。

    阿卡斯微喘着在树枝上坐下,透过密密的叶缝看着下方杂草丛生的地面。很快他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明白是那个人追来了,于是立刻屏住呼吸,收敛住自己的气息。他感觉到那人的气息在周围徘徊了一阵,最终还是慢慢地远去了。静默了一会,他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轻轻地站起身,一跃而起掠过其他的树。

“终于得救了……阿拉接下来,就去完成母亲大人给的任务吧?把那个男人抓回来……”

 

 

 

 

【Chapter Seventeen】

    自那个混乱的夜晚之后已经过去了半年,伽罗和小心也只是平静地生活着,仿佛那天晚上被披露的一切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任何影响。但他们都清楚这只是表面上的,事实上他们也在暗中进行着调查,有时也会和开心超人他们交换一下情报——当然,重要的部分他们依然没有泄露。

    伽罗还是在意着那晚的事,他的母亲……原来还活着。他怎么也想不到母亲居然欺骗过所有人,以已死之人的身份在这世上活了这么久,包括他在内……这么想着他不禁有些失落。但是这也引出了他更多的疑问——母亲这些年究竟在做什么?她是怎么潜入超星学院的?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她后来又去了哪里?——这些问题像藤蔓般始终缠绕着他的思绪,看准他对这些事的在意,在他独自一人时不停烦着他。

    有些苦恼呢……伽罗瞟了一眼桌上的台历,粗略地算了一下,他来到这所学院已经将近一年,而还有一年多他们也要毕业了……确实过得很快呢。只不过还剩一年,究竟还能做些什么?想到一年后所有人就要天各一方,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就在伽罗莫名其妙地伤感起来的时候,宿舍门前的空气突然扭曲了一下,然后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站在了那。少年看见伽罗依然坐在书桌前,怔了一下,有些意外:“你,还没睡?”“小心你回来了。”伽罗看了看那个卡通闹钟,时针正指着“12”的位置,他不禁皱了皱眉。

    “最近你好像经常在晚上出去……是有什么事?”伽罗斟酌了许久,最后还是选择比较委婉地询问。他看着小心,但小心只是摇了摇头,走到桌边:“没什么,只是去图书馆看看书。”“你还在担心‘门’的事吗?”见小心没有反应,伽罗又问。

    小心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拿起水杯,放在饮水机下为自己接了杯水。然后他就端着水杯走到沙发旁坐下,默默地喝着。伽罗等了一会,看小心并不打算说些什么,他有些懊恼地揉了揉头发,拉开椅子走到小心面前,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小心因为他的动作抬头看了他一眼,紫瞳中还是和往日一样的平静而毫无波澜。伽罗看到这样的目光不禁有些头疼,他完全无法从小心的眼神中猜出他的思绪,更加无从知道对于接下来的谈话他究竟是毫不在意还是已然严阵以待。又来了啊,扑克脸。伽罗暗暗叹了口气,之前他可以知道小心已经决定瞒着他什么了。

    不过他可以用自己的方法,将这面具一点一点地敲开。

    “那么我们就来谈谈吧?关于目前为止我们双方所知道的一切。”沉默了片刻,伽罗缓缓开口,“我知道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你一直都保留着什么不肯告诉我,当然,我也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我好。但是小心,为什么不能坦诚相待?我已经不像刚入学时那么弱小——同样,现在我也知道了一些你所不知道的,我早已身处这漩涡中,甚至比你还要深。”伽罗笑了笑,看着小心终于肯抬头直视他。当然,他也不会错过那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讶。

    是的,在小心不在的时间里,他也有暗自去做过一些事——他可不是个只会坐以待毙的人。某日他忆起那日潜入档案室时曾在架子上看到过一个眼熟的东西,只是当时他因为小心发现那张照片而没来得及去检查罢了。后来他又一次回到档案室,终于是将那个本就属于他的物件取了出来……

    伽罗从抽屉里取出一台摄影机样的东西,放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小心看着他的动作,有些不解,伽罗便解释道:“这台摄影机是父亲在我五岁那年送我的礼物,当初来学校时我没带上,没想到如今却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到。看看里面的录像吧,然后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说了。”

 

    这是一段监控录像。画面是从一间办公室开始的,房间里的沙发上面对面地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很明显是电视机校长,而另一个人……正是伽罗的父亲!很显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两个曾见过面,并且他们两个,其实是认识的。

    “和你说了几年,你终于肯把他送来了。”校长苦笑着看着对面的那人,心情很是复杂。从很早以前他就有预感,会有一场大变动……如今他却是确定了,毕竟不管怎么说,超星学院都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因为那个被封存在学院深处的……最终教条。只要最终教条仍然存在,他们就绝不会出事。

    “这里比起阿德里更适合他。既然他继承了她的血脉,就应该要完成他的使命。”伽罗的父亲摇了摇头,面色很是凝重,“我曾以为阿德里是安全的,没想到这崩塌,却是从我们这核心处开始的……也是,那群人也曾意外地接触到过核心,那么先对我们动手也是肯定的。所以为了伽罗的安全,我也只能先把他送到这里来了……希望一切会有终结的那一日。”

    “这是我们实验这么多年的第一个疏忽……你们都是无辜的,不应该卷到这里面来。”电视机校长叹了口气,“是我们操作不当才造成的错误,是我们连累了你们……真是抱歉。但我真的没想到,原来你就是这一切计划背后的那个家族的现任族长,那组织着一切的核心者……也难怪,有着这等身份的你,当初才能那么轻易地把事情压下去,带走她啊。”

    伽罗的父亲沉默了一下,他闭上眼,许久才睁开:“不,这不是你们的错,从带走她那一刻开始,一切就已经注定会崩塌……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对那个能力失控的孩子做了什么,更不知道第三十四道‘门’现在成了什么样……不过没关系,我不会去深究其中的秘密的。而且,族长什么的……现在大概也只是个空的名号了吧。”

    “……真是辛苦你了。我们已经尽力了,只是不知道这体系还能支撑多久……”

    “总有终结的那天的。我曾使用过一次能力,那一次,我看到在三年之内,一切必将崩塌……”伽罗的父亲喃喃地说着,不久,他便从沙发上站起身,看向电视机校长,“现在做什么都没用了,我只希望在那日到来之前,伽罗能变得强大一点,足以面对那些人,足以活下来……总之,伽罗他,就拜托你们了。”

 

    整段录像就在这里戛然而止。录像不长,但其中却包含了巨大的信息。伽罗收起录影机,放在一边,抬头静静地看着小心,等着看他会说些什么。而小心明显是受到了巨大的震惊,虽然依然是面无表情,但脸色有些发白。他抿了抿唇,抬头看向伽罗,像是想说些什么。他沉默了一下,终于开口:“我曾经猜测过为什么你会在半途入学,并且拥有超能力,现在答案终于摆在我面前了。”

    “……伽罗,你果然是那个幕后家族的继承人。”

    伽罗没有说话,他有点紧张了起来。他清楚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那可是使小心他们进入超星学院,被扯入这个漩涡中,承受那么多痛苦的罪魁祸首啊。他不知道小心在知道了这件事后会有什么反应——他害怕着,却也在期待着。

    小心又沉默了,他垂头喝着水,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伽罗等得有些急,他刚想开口,小心却又出声了:“从录像里可以知道,你们家族大概也在面对着什么威胁。而这份威胁,我或许知道是谁。”他放下杯子,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认真地看着伽罗,“既然你的身份是这样,那么我就不得不告诉你了……你真的能保护好自己吗?”

    “当然,别忘了我可是和你一样,是十二级的学员。”小心没有怪罪他,这倒是让伽罗悄悄松了口气。但他同时又不安了起来,根据录像里的说法,他的家族此时正面临着巨大的危险。母亲曾经的假死或许是个开端,直到现在,却不知道在遥远的另一颗星球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小心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没有告诉过你,当初我的弟弟天真的死亡有很多疑点,尤其是所有人关于天真的记忆都被刻意抹去。于是我对这件事暗中展开了调查,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有个学院外的人联络我,要求与我联手。那是一个有着火红色长发的女人,她不知道用了什么特殊方法与我建立精神连接,她帮我找出天真的死因,而我告诉她学院内部的消息,我们就这样交换情报。”

    伽罗听着,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

    “……她是那个与超星学员对抗的组织的首领。她还有一个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儿子。我想录像里说的崩塌,大概也是因为他们……”

    “……不用说了,我知道是谁了。”伽罗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塞满了复杂的情绪,“果然是她,我就知道她来我们家有什么阴谋……果然如此啊,可恶。还有阿卡斯,他难道也是……”为什么?自己曾信任的人,曾不惜暴露自己与常人的不同拼命去保护的人,居然也是想要破坏自己家族的组织成员之一?伽罗有些失神。不,或许那些回忆也是设计好的呢?

    “你还好吧?”伽罗抬头,小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他低低地道了声“谢谢”,接过杯子缓缓地将那温热的液体倒入口中。“你大概知道他们是谁吧。不过也别太在意,很快就会结束了。”小心看着伽罗的双眼,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着,“你知道,一年后我们将离开学院。到那时,一切必会彻底结束。”

    伽罗怔怔地看着小心,不过他只将这些话当作是小心的安慰,没有多想。他苦笑了一下,点点头:“我知道了……但我还是有点担心,在学院之外是否已经发生了什么。现在想来父亲把我送入超星学院就是为了保护我吧,有那个女人在,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

    “不要多想。”小心打断了伽罗的话,突然用力按住了他的肩膀,“已经很晚了,该休息了。伽罗。”话语中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伽罗愣了一下,他看着小心深邃的双瞳,忽然一阵困意没来由地涌了上来。他眨眨眼,想继续坚持下去,但终究还是抵抗不住睡意而沉沉睡去。

    小心看着伽罗的呼吸渐趋平稳,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把刚才递给伽罗的杯子收回洗净,又费了点劲把伽罗转移到他的床上。待一切收拾完好,他在伽罗的床边坐下,深深地凝视着他的面庞。

    “你就是打开‘门’所必需的‘钥匙’啊……”小心心情复杂地垂下眼帘,抬手抚上伽罗的脸。少年的睡颜平静而安详,仿佛并未曾为那些烦人的使命所困扰。小心知道这正是所有人正努力的,无论是他,校长还是伽罗的家族,他们都在保护着这名少年,向他隐瞒着一切,而他们也都做得很好。只是现在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少年必须要知道一切,来面对狂澜。

    小心把伽罗的袖子卷起,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中取出一根针。他将针小心地刺入伽罗的静脉中,那暗红的血液便顺着针后连着的导管流进小小的容器里。没多久小心取下针,把棉花按在伤口上止血。他取下容器保存好,以极快的速度清理掉现场的痕迹。最后他帮伽罗整理好衣物,盖好被子。

    小心望着伽罗安静的脸,鬼使神差地在他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晚安。”

 

 

 

 

【Chapter Eighteen】

    “你说什么,找不到他人?”

    “确实,整座山都找过了,一个人都没有。”阿卡斯倚靠在墙上,看着面前那个红发女人的眉越皱越紧,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重,“这不可能啊?他一个什么东西都没带的人,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离开那座山?”

    “不……是她。是她逃出来,带走了他。”红发女人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紧锁的眉舒展开,整个人像是脱力一般重重地倒在椅背上,面容竟显得有些疲惫,“我们还是晚了一点,这一次,我们败了。”

    “……为什么这么说?”

    “这场战斗,我们的目的是揭露‘门’后的秘密,将其彻底披露于世。而超星学院的目的则是守护秘密。而他们,作为战斗的第三方,目的却是……毁灭,彻底的毁灭。”她坐直身体,从一边的架子中抽出一袋密封好的资料,打了个响指将它点燃,“既然要结束,那么这些也就没什么用了。不过我不会放弃的,即使被毁灭,也一定会留下什么痕迹。”她勾起唇角,火光在她的瞳孔中安静的跳动着。

    阿卡斯只是看着,没有说话。他并不在意那些母亲一直追求着的“门”后的真相,让他一直坚持帮母亲的忙的,只是因为他想再见到那个人,他想知道……一直以来困惑着他的疑问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只要再等一段时间,他就可以见到伽罗了。

    他和他到底……谁更强?

 

    时间其实是过得很快的,尤其是在这样每天都过的非常充实的情况下。即使再怎么不愿意,毕业的那一天总究还是会到来,然后所有人各奔东西,度过漫长而枯燥的十二年。

    伽罗坐在山谷的某个山洞前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通讯器。他又回到了阿德里——因为他来自阿德里的身份,所以他被特意安排来守阿德里的“门”。

    当他刚到这里的时候不禁感到惊讶——眼前的山谷的景色是那么的熟悉,他仔细思索了许久,终于想起他曾经在母亲的照片上见过这里。这正是母亲曾经所守护的地方!想到这个伽罗不仅有有些感慨,不知道父母现在怎么样了……

    只是非常奇怪啊……总觉得校长有什么事没有告诉他们。临行前的一举一动都在透露着“不用这么麻烦反正很快就结束了你们很快就能回来啦”这样的信息,实在很让人怀疑。

    算了……也许是校长又脱线了?

    他无奈地笑笑,打开通讯器,打算看看有没有什么新信息。屏幕刚亮起来,一条信息就跳了出来,标题处还标上了加急的标记。粗心……?伽罗皱了皱眉,抬手点开信息。是什么事这么急?居然还特意入侵系统发送信息……

    下一秒他猛地睁大了眼。

    “……伽罗,这里是粗心超人。刚才我入侵到学院工作人员的内部交流频道里,发现了这些记录,觉得应该要给你看看。”

    “……听说那个名叫小心超人的孩子在他的守护地失踪了?”

    “……好像是。校长有处理这件事,但还没公布具体解决方案。既没有安排人前往代替也没去调查,太奇怪了。”

    “……奇怪的还不止这些。校长居然没有安排培养下一代学生的实验,他想干什么?”

    小心?怎么会?

    伽罗把信息拖回开头,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终于是确认自己一个字都没看错,这也不是个玩笑。小心突然失踪估计是他又发现了什么,切断通讯去调查了,这可以理解……但校长的态度实在是很奇怪,他不应该紧张地去阻止吗?伽罗一边彻底删除那条信息一边暗暗思考着,然而他发现越想越奇怪,索性放弃。

    也许可以试试小心那边到底有没有恢复通讯?这样想着他点开了通讯录中小心的名字,却惊讶地发现有一条不久前小心发给他的未读信息。

    “WIUONLJQE。”

    ……这是什么?

    伽罗疑惑地关掉信息再打开,然而内容依然只是这九个字母加一个标点符号。肯定不是故障导致的乱码,这应该是……某种密码?

    密码的话……九是一个平方数啊。伽罗猛地明白过来,他想到了两年前他刚到超星学院不久的一个晚上,他向小心借笔记时说的话……没错,应该就是它了。伽罗立刻解开了密码,却因为这句话陷入了沉思。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小心他……

    一道警报猛然在他脑海里炸开,是他在“门”前设下的感应。有人入侵?当下他也顾不上小心发来的信息,立刻起身奔向“门”所在的地方。他飞快地穿过层层草木的天然屏障,跃上“门”所在的山洞口。当他看清洞口站着的人时,却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站在原地。

    “阿卡斯?你怎么会在这?”

    红发少年懒洋洋地靠在山洞口的洞壁上,嘴里还叼着一根新鲜的狗尾巴草。伽罗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多年没见的少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是以敌人的身份。毕竟,那曾经也是他最亲的弟弟。红发少年注意到了伽罗的出现,直起身,挥挥手向伽罗打了个招呼,就好像是面对久别的老朋友——如果忽略了他另一只手猛然腾起的血焰的话。

    “伽罗,好久不见啊。”

    “我亲爱的……哥哥。”

 

    小心站在一个许愿池前,静静地看着池子中央的神像。或许别人是不会注意到,但他可以清楚地捕捉到神像前方有一片空间在轻微地波动着。那正是“门”的位置,只是所有的“门”不知什么时候都被锁上,只有特定的“钥匙”才能打开。

    许愿池吗……他稍稍垂眼看向池底铺着的那些硬币,人们在池前许下心愿后往池里扔硬币,据说这样就可以实现他们的愿望。小心是不相信这些的,他一直认为只有自己的努力才是可靠的,与其寄希望于那些虚无缥缈的存在,倒不如多做点事。

    不过现在……反正都要结束了,有点希望也没什么吧?小心从口袋里掏出枚硬币,轻轻向上抛起。硬币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扑通”,缓缓沉入池底。

    在许愿池前许过愿的人,必将重返罗马。

    小心看了看那枚硬币,取出一管装着鲜红色液体的容器,打开塞子,将管中的液体尽数倒入池水中。

    神像前的空间突然剧烈地波动了起来,形成一个若隐若现的白色漩涡。小心直接走进了这个漩涡之中,在他进去之后,漩涡立刻消失,许愿池周围的一切都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小心感到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一个全白的地方。就像是在梦中一般,周围只有大片大片的白色,没有其他物质,而小心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悬浮在空中,随着意念移动。

    ……这就是“门”后的世界?

    思虑间周围的景色再度变换,小心猛然明白过来,这个世界是没有固定样貌的,一切都是按照进入者的意念来呈现出让进入者看到的景象。这非常可怕,究竟是怎样的大能才能创造出这样的空间?或者说,这里根本连空间都不是……

    会是梦吗?小心站在单调的金属过道里,有些迷茫。眼前正是他记忆最深处的地方——超星学院的核心区域,那块封存了所有秘密的禁区。再向前几步就会进到那存放着所有失败品的地方,但小心看着那扇门,开始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门”里还是在超星学院里。

    进去吧。只要进去,一切就都会结束了。仿佛有人在他耳边这样说着。于是他上前几步,推开门,走进了那噩梦般的屋子。

    一切似乎都和几年前一样,无数容器整齐地排列着,只是里面的那些孩子都已经不见了。周围闪烁着鬼魅般的光芒,像是在蛊惑着什么。小心缓缓向前,直直走向最后方那个唯一里面有着孩子的容器,然后在距离不到五十厘米的地方停下来。

    他凝视着玻璃后孩子的面容,那张脸与几年前相比没有丝毫改变,就好像时间在他身上完全停滞,凝结成永恒。他抬手抚上玻璃,心里没来由的涌上一股近乎绝望的哀伤。

    “天真……”

    然后他看见面前的孩子睁开眼,深邃的紫瞳中仿佛连通着宇宙的一端,无数星辰无规则地闪烁着,几乎要将人的灵魂吸进去。小心心下一凉,天真他,果然……

    天真认出了小心,随即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哥哥,你终于来啦……”

 

 

 

 

【Chapter Nineteen·The End】

    阿卡斯慢悠悠地向伽罗走去,手上的火焰越燃越旺,连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伽罗见状微微皱眉:“阿卡斯,你的能力是哪里来的?你们明明……”

    “你这种天生的与超星学院那些改造才得到力量的,自然不会明白。”阿卡斯微微一笑,在原地站定。那火渐渐蔓延开,伽罗几乎可以看见他眼中也在跳动着火焰,“这是神赐的力量,我们听见了神明的声音。所以我们听从神的指示,想要找到神的遗迹,了解神的一切……而你们却要挡在我们面前,所以,我们只能为敌了。”

    伽罗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然而……

    “——当然如果你问我家里那个老女人的话她会这么说。”阿卡斯耸耸肩,朝伽罗摊手,“但我不一样,谁在乎什么神啊能力啊,我又不认识那个神。我只想找你促膝长谈,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你一定很想我。不过我可一点都不想你,死心吧。”

    “……说真的阿卡斯,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蠢。”

    “滚,来打一架吧,我正想知道我们谁比较厉害。”

    说着阿卡斯就动了手,他将一直燃烧着火焰的手向下一挥,一道火线便依附于地面飞快地蹿向伽罗。伽罗立刻化手为刀,斩断了火焰的去路。但那火竟直接依附上刀锋,继续燃烧过来,伽罗却也不慌,蓝色的光笼上刀面,他抬手向阿卡斯斩去,蓝色的能量竟夹着火焰卷向阿卡斯。

    阿卡斯连忙收回火焰侧身躲开那刀芒,一只手又借火焰凝出一柄火焰刀迎上伽罗的刀。金属碰撞的铿锵声与火焰炸开的爆鸣声在四周回响,伽罗又一次用力将阿卡斯弹开,皱了皱眉:“阿卡斯,我不想和你打。既然你的目标不是‘门’,那我们这样打有什么意义?”

    阿卡斯歪头笑了笑,身周的火焰又一次窜起:“我说过了啊,只是单纯想打一架罢了。这么久没见,我们一定都变了很多吧。”说着他高高地举起左手指向天空,数颗火球在空中凝聚而成,骇人的黑斑不安地闪动着,“他们说呢,像你这种父母都是超能力者的,本不应该存在,因为过于强大的能力会让你不可控。”他转了转手,那数颗火球便直直朝着伽罗冲去,“但我不相信,明明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

    伽罗心下一惊,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抬手在胸前凝出一个不停旋转着的蓝色光球,猛地向上一送,顿时无数道能量射线四处乱射,不仅炸掉了空中的火球,还逼得阿卡斯节节后退。

    阿卡斯挥动手中的火焰刀挡下剩余的射线,一转头又是一道能量炮迎面扑来。他往地上一翻闪开,手狠狠地拍向地面,一道火焰急速燃向伽罗。但一道光墙也从伽罗前方升起,轻易将火焰挡下。

    “啧。”阿卡斯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你看一直打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一招定胜负吧。”

    明明是你说要打的……伽罗抽了抽嘴角,不过还是摆开了架势,他也不在意这些:“来吧。”

    于是两人相对而站,开始蓄力。顿时红与蓝的光芒渲染了将近半个山谷,两种色彩互不相让,势均力敌。阿卡斯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山洞旁的一些植物都已经焦黑,但却没有燃烧起来;伽罗身边的蓝光更是越来越显得浓稠,就好像有形有质一般,靠近的火焰就直接被束缚住,难以挣脱。

    但就在蓄力将达到顶峰时,一阵波动,从虚空中传出,迅速地向更远的方向扩散。两人的能量在接触到这无形的波动后都不受控制地溃散,很快红光和蓝光都消散于空气中,伽罗和阿卡斯都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脸色有些发白。

    “……看来都结束了啊,那我们打也没什么意义了。”阿卡斯在旁边的一块较大的石头上坐下,嘴里又叼回了那根狗尾巴草。伽罗看了看他:“是‘门’的中心被毁了吗?”

    “卧槽你怎么知道!”阿卡斯瞪大眼,“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说把你到底知道多少!”伽罗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但阿卡斯没想就这样放过他,又开始自言自语:“你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你该不会什么都知道吧?说来也有道理,你可是继承人啊什么都不知道也太说不过去了。不对,他们要将你保护起来的话就应该什么都不让你知道啊,哎这到底……”

    正说着,山洞中忽然传出一声巨响,将伽罗和阿卡斯的目光吸引过去。很快山洞里走出了一个人影,他看了看伽罗,又看了看阿卡斯:“你们怎么在这?”

    “嘁。”阿卡斯最先反应过来,他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朝另一边站着的两人挥了挥手,“既然没我事我就先走了。待在这里我始终觉得自己在发光发热。”说完不等两人回答,他便腾身离去。

    目送着阿卡斯离开后,伽罗又看向从山洞中走出的人。那一瞬间他有些恍惚,他仿佛看见在一间满是冰冷金属光泽的房间里,眼前的黑发少年跪坐在地上,面前是破碎一地的玻璃,估计原先是什么容器。少年眼中的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悲痛,就好像世上唯一的亲人被自己不得已杀死一般。伽罗心中一紧,正想上前,却发现刚才的场景已经消失,少年在用他一贯平静的眼神看着他。

    “一切都结束了。”小心这样对他说。

    伽罗一怔,立刻明白过来。是啊,“门”消失了,隐秘体系将不复存在,超星学院也会消失,而他们这些隐秘者,以后也都自由了。一切真的是都该结束了。

    “是你毁掉的‘门’吗?你给我发了那条消息,说你进去了。”

    “是。”小心的眼睛稍稍黯淡了一下,伽罗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便不再继续问下去:“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继续调查。”小心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很不清楚的地方,我想弄明白。”包括他们的能力,另一方的来源,还有天真为什么会变成那种状态……

    “我和你一起吧。”伽罗点点头,“我也想找到我父母,他们失踪了。所以……”他笑了起来,向小心伸出手,“以后也请多指教了,小心。”

    小心看着他,也淡淡地笑了一下,伸手握住伽罗的手。

    “请多指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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