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危

而过往的幻影不愿再前行。

【KanokoKano】Excessive

*啊!这是什么神奇的cp!

*参本《盲鱼》的文

 

《Excessive》

文/司危

Cp:kanokoxkano

 

——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

——……可究竟是你看见了,还是你以为你看见了呢?

 

Kano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不清楚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但他知道这一定和那可恶的蛇一样无法用科学解释。明明是普通的城市街道却处处透着诡异的气息,马路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台不停播放着嘈杂声音的电视,毫无意义的噪音令人有些烦躁。一切的一切都在述说着这里的不真实,但任凭Kano再怎么努力也想不出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漫无目的地朝四周看了看,突然发现自己的背后有一个人影。是谁?他猛地转身,死死盯住对面那个有着与自己相同着装的少女。少女身上散发着Kano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就好像——那个少女就是他自己一般。脑海中没有任何经验能够告诉自己这时候该怎么做,于是Kano只能按照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来应对——他的眼中闪过一道红光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换上了一如既往的轻快笑容:“抱歉抱歉,那位可爱的小姐,请问这里是哪里——”

少女没有回答Kano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站着。她抬手轻轻扯了扯头上黑色兜帽的帽檐,缓缓将兜帽摘下,抬起鲜红的双瞳,带着仿佛洞悉一切的笑意,直直地看向Kano同样泛红的双眸。那一瞬间,Kano的瞳孔猛地收缩,细如针尖。面具在刹那间彻底破碎,猩红的瞳又重变回卡其色,Kano难以抑制地后退几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早上好哟,先生。”少女轻轻地笑了起来,神态与少年的面具如出一辙,“欢迎来到梦境深处……我就是你啊。”少女缓缓向前走着,没几步就到了Kano的面前。她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眼中的红光也更加鲜艳,“为什么要害怕呢?我们可是同一个人呐。只不过……你是‘真实’而我是谎言罢了。”

“诶诶?可是小姐,我真的不是很明白你在说什么哦?”Kano勾起嘴角想扯出一个笑来显得自己游刃有余,但很快他就发现这徒劳的举动只会让自己的面部表情更加诡异。像是注意到了Kano的意图,少女轻笑一声,几步跨到Kano面前,攫取住Kano的下巴一寸寸靠近:“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嘻嘻嘻……不明白的话,就让我来帮你想起来吧?那所有所有的一切……你逃避的你厌恶的你恐惧的……其实你都记着呢。”她望进Kano的瞳孔深处,她在那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总有一天,你会愿意接受的。也总有一天……”

“你会完全属于我!”

 

 

【一惧刺害】——自我厌弃者的旧忆开端

 

Kano醒来的时候始终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他觉得自己应该梦见了一些什么,可他就是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就算了吧,Kano也没怎么在意,像往常一样收拾好房间,推门出去。

“哟!各位早——”

后面的“安”字却是被硬生生吞了下去,Kano瞪大眼,对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反应不是很理解。在看到厨房里的Kido的那一瞬间,像是被触到了什么开关,他的心跳骤然加速,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起来,四肢也在那一瞬间微微有些僵硬,就像是在……恐惧着什么。

什么什么,是说自己在害怕Kido吗——开什么玩笑啦。Kano迅速反应过来,红瞳闪烁,完美地掩盖住自己一切异常的状态。所幸Kido并没怎么在意,她放下手中切菜的刀,不满地看向站在房间门口一动不动的Kano:“怎么这么晚才起床?都快中午了。没留你的早饭,自己想办法吧。”

与此同时那种恐惧的感觉似乎减轻了几分,Kano深呼吸了几下确认自己没有任何异常后,又笑嘻嘻地晃进厨房:“啊啊Kido真是无情呐——反正你已经准备午饭啦?那我就等着就好嘛——”果然是错觉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Kano又想起早上醒来时那隐隐约约的感觉,他有预感今天的反常可能和昨晚的梦有关。

“真是过分,不管怎么说也应该帮忙做点事吧?”Kido又拿起刀,准备下一道工序。但当Kano的目光随着Kido的动作落到刀上时,身体又再次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为什么?为什么看到刀会感到恐惧?Kano闭上眼试图让自己通过不看那把刀来遏制心中源源不断的恐惧感,但他很快发现这似乎有些徒劳。

——有人手上持着一柄闪着寒光的刀走近。

——那刀上还淌着温热而熟悉的鲜血。

——是谁?

“Kano?怎么不说话?”Kano猛地睁开眼,发现Kido正关切地看着自己——即使她努力装出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呼——幸好幸好,目欺还开着呢。Kano又笑了起来,努力驱散脑海里的景象:“没什么没什么,好啦我就开个玩笑而已咯,那么我先出门啦——放心午饭前会回来的。”说着他向Kido挥了挥手,没等她反应就一溜烟跑出门。

“呼——”Kano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靠在一边的墙上任由身体缓缓滑下。糟糕糟糕,好像得了什么奇怪的病——Kano眼中的红色渐渐退去。在那把刀离开自己的视线后,窒息的感觉算是减轻了一些。但隐隐还有什么金属寒光在脑海里闪烁着,带来死亡的气息,让人不由得感到恐惧。

什么啊——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啊——我什么时候已经这么脆弱了吗?Kano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嘛啊——也许走走就能转移注意力了?不如去Seto工作的花店看看好啦。想着Kano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外走,脑内竭力将那些锐器的图像压下去。

——喂喂,怎么能就这样逃避啊?

仿佛听见有谁在他耳边低语,Kano猛地回头,却发现身边只是来来往往的路人。……是错觉吗?Kano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还想逃吗?你应该面对的,即使你无能为力。

突然眼前的世界似乎变得嘈杂而混乱了起来,有很多东西被过滤掉,但也有很多东西被特意放大般地塞进他的脑海中。身边走过的女孩耳上锥形的耳坠,广告上装饰着的尖锐图案,电视塔的尖顶……一时间他发现自己竟迈不开步子了,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紧了他的心脏,丝丝缕缕的恐惧缠绕着他,如影随形。

——要快点逃走。

——逃不掉的。

——会死的。

“Kano?你怎么在这?”

Kano猛地从刚才那种奇怪的恐惧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下意识地用目欺让自己的脸色看上去正常一些,才向声源处看去。到底是怎么了啊……为什么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些东西呢?因为夏天吗?他暗暗自嘲地笑笑,然后换上一张灿烂的笑脸,转身向那边的人挥了挥手:“哟——Seto早上好啊!”

“早啊Kano。”Seto在店门前放下手中的花盆,直起身也朝Kano挥了挥手:“你该不会才起床吧——都快到中午了。”“啊啊,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啦,我可是特意过来想帮你忙的哦?”Kano眨眨眼,几步跳到Seto身旁,“嘿咻——那么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Seto笑笑,摇了摇头:“不用啦,Kano你在旁边看着就好,如果帮倒忙就糟了。”说着他招招手,示意Kano跟他进到花店里去。“什么啊——我才不会帮倒忙的。”Kano不满地抱怨着,但还是跟在Seto身后走进店里。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带走了在外游荡时阳光在体表上留下的炎热——这真是太舒服了!Kano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Seto走到柜台边,拿起一束花熟练地操作起来。Kano见状便好奇地凑过去:“诶——Seto你这是在做什么?”“把花刺去掉再包装,这样才能卖得出去啊。”说话间他已经扎好了一束玫瑰,放入身边的红桶中。Kano怔了一下,瞳孔骤然收缩。

——刺。他的身体又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攥紧拳试图让这颤抖停下来,但只是徒劳。不过是刺而已啦没什么可怕的又不会伤到你所以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鹿野修哉快停下来不是这样的快把那些忘掉——

“啊。”Seto一个疏忽,玫瑰花刺在他的指尖划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血珠从中渗出,又被他自己抹掉,“意外意外……Kano?”他惊讶地看着Kano“噌”地站起身,脸上一闪而过一丝苍白的神色。

“哎呀……糟糕糟糕,好像有些晚了呐?再不回去大概就赶不上午饭时间了吧?我可不想再被Kido打啊——那么我先走了!Seto晚上见!”Kano的语速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快了起来,他挥挥手,只留下一个灿烂却有些奇怪的笑,便飞快地冲出店门,很快不见了人影。

“奇怪……”Seto有些不解Kano奇怪的举动,但他也只是摇摇头,低头继续打包花束。

    

“呜……”Kano跌跌撞撞地跑进不远处的一条昏暗的小巷子里,他眼中的猩红色早已因无力控制而褪去,于是他狼狈的样子就这么毫无遮挡地显现了出来。还好没被Seto发现……他努力地将自己缩进巷子的角落里,脑中只来得及浮现出这一个念头,便又被拖入恐惧的深渊中。

——全都想起来吧。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只剩下了黑白两色,Kano觉得自己好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但眼前看到的却仍然那么熟悉。

——不要。

一个男人提着一柄刀向自己走来,可他的动作却异常地缓慢,就像是在看一个放慢了的视频,视频中的每一帧、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变化都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尤其是那柄刀,闪烁着骇人的寒光,Kano几乎可以想象接下来它是怎样穿透人的皮肤、肌肉组织,再切断血管、贯穿脏器,带着汩汩涌出的鲜血从创口中退出。

——不要让我再经历一遍了。

男人身后被捆住的女人突然扑上来拦住男人继续前进的步伐,她拼命地朝着Kano叫喊着什么,但因为嘴被堵住只能发出意味不明的“唔唔”声。Kano觉得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但他似乎不用去看,眼前发生的一切也能准确无误地在脑海中演绎。不要,不要……他绝望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都是我的错。

那柄他一直恐惧着的刀还是被反手刺入了女人的体内,女人渐渐软倒下去,刺目的鲜红色缓缓蔓延开,在一片黑白的背景色中朝着Kano发出嘲讽的冷笑。看吧,你所恐惧的事还是发生了,可你仍无能为力。Kano无力地跪倒在地,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心脏用力地收缩、舒张,每一下都带着剧烈的疼痛,很快又扩散到四肢百骸。

——是我没能保护好妈妈。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放弃一切呢?”柔和而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Kano猛地抬起头,怔怔地发现刚才的场景都已消失不见,他又回到了刚才的巷子里,只是面前多了一个着装相同的少女。他看不清少女的脸,但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到她身上有着熟悉的气息。

可以信任?

但脑海深处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大喊着不行,就好像……一旦相信了她的话就会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如果做不好的话,就交给我吧。”少女微笑着举起手中的匕首,将它放入Kano手中,“放弃自己的一切,让我来帮你吧。一直沉睡的话,就不会感到痛苦了,不是么?而我会保护你,你所做不到的事,我会帮你全部完成……”

Kano看着那把匕首,大脑里一片空白。她说得没错,如果沉睡就不用这么累了,不用再承受那么多东西,不用再恐惧了。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来吧,不要犹豫地挥下吧。”她轻轻拉过Kano的手,帮他把刀尖对准他自己的心脏。

Kano愣愣地任凭少女动作,始终没作出什么反应。不知过了多久,他空洞的眼神突然一凝,无尽的悲伤与疯狂涌上,他反手将匕首刺入了少女的胸膛。少女的影像骤然破碎,Kano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抬眼看向四周,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没有幻觉,没有少女,那把匕首也不见了。

不能放弃……我还有大家……

不能逃避……我答应过姐姐要保护大家,我还要继续……

现在我一定……一定……

一定什么?

那一瞬间,Kano仿佛听见耳边传来了谁的轻笑声。

 

——[尖锐恐惧症] 尖锐物体恐惧症属于物体恐惧症的一种。物体恐怖症是指在某种特定环境下,对某些物体产生的一种异乎寻常的、强烈的紧张恐惧的内在体验。明知其心理及行为的不合理性和荒唐性,但一遇到相应的场合即反复出现异常体验和回避反应,难以自控,影响正常生活和工作。

 

 

【二忆创伤】——草木皆兵者的自我保护

 

——很快你就会都想起来的,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接下来的记忆,可是谁也挡不住的。

Kano还清晰地记得那一天,灼热的阳光不知疲倦地炙烤着大地,尤其是天台上,温度高得周围的一切几乎都要融化掉。而那抹鲜艳的红色就是在那时纵身一跃,从此世上再无英雄,只有那家伙用代表着死亡的血红双眸对着自己发出一声声冰冷的嘲笑。

从那天之后Kano就清楚未来等待着他们的是怎样悲惨的地狱,那是他们谁都逃不掉的——无论怎样挣扎,这条路都只通往死亡。Kano独自守着这个令人绝望的真相,茫然地前行着。他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所有的故事都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Kano睁开眼,看着纯白的天花板深呼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房间里的冷气开得很足,于是Kano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又准备沉沉睡去。但他忽然迷迷糊糊地意识到哪里不对,便一翻身坐起,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不少。

哎……我是怎么回来的来着?

Kano皱着眉努力思索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弃了。记忆中只有他逃一般地跑进小巷,再然后的事……就记不清了。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嘛,既然自己在基地里,那么去问问Kido应该能得到答案吧?关于自己是怎么回来之类的。这样想着,他转头看向床头的钟。

等等……可能是我还没睡醒……

他闭上眼,许久再看向钟面,时针依然是直直地指着“5”。沉思了三秒,他猛地跳下床,关闭冷气,向门口走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诸如“居然已经下午了吗”“难道我睡了一整天”“完蛋了又要被骂了吧”之类的话。

就在他的手就要触到门把手的时候,一股强烈的被窥视感涌上心头,伴随着阴冷的寒意,瞬间就让Kano被定在了原地。就仿佛是……那双毫无感情的血红蛇瞳就在自己身后注视着自己一般,难以抑制的恐惧瞬间激发了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Kano猛地回头,却发现自己身后什么也没有,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错觉吗?Kano发现那种被当做猎物般的被注视感在自己转身的那一刹那就消失了,加速的心跳又缓缓平复下来。Kano不解地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摇摇头选择不去在意。

他推开门探头向外张望了一下,发现客厅里意外地平静。于是他直接走到客厅,趴在沙发背上,看似随意地向两位女性打了个招呼:“哟,下午好啊Kido、Marry——诶,没人准备晚饭吗?”

“Kano你是猪吗?睡醒就吃?”Kido向他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报纸翻了一页,“中午也是,回来吃完饭就回房间睡觉,还说什么睡好了才有精神应对下午的事……结果还不是睡了一整个下午?”

Kano听了Kido的话,瞳孔微微收缩,却还是装作没什么异常地笑着:“诶?是这样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原来我中午回来吃了饭啊——”

“难道睡傻了吗?说起来我倒是觉得你中午的时候比以前更欠打了。”Kido头也不抬地回应着,“还是说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早上突然就跑掉了,回来以后怎么问也不说发生了什么——”

啧,糟糕糟糕,传说中的女人的直觉吗?Kano撇撇嘴,想着该怎么蒙混过去。想要的信息已经得到了,看来自己可能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而遗忘了中午的那段记忆。到底为什么会这样?而且早上那对于锐器的恐惧似乎也消除了。

……又或者是,那段时间的“Kano”,根本就不是自己?

忽然Kano注意到了Kido手中报纸上的一名少女,一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他心中扩散开。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指着那名少女的照片,示意Kido看着她:“Kido你认识她吗?总觉得——这孩子很不简单喔?”

Kido闻言也不再在意Kano没回答她的质疑,顺着Kano所指看去:“她吗?新晋少女偶像如月桃——好像很有名气的样子。当然不简单啦,人家可是偶像啊。Kano你这人——”

“不是不是,你好好看看,她的眼睛——”Kano连忙摆摆手,阻止Kido继续瞎想。真是的,现在的女孩子都在想些什么……“眼睛?”这么一说Kido也注意到了,报纸上的少女的瞳色,正是与他们使用能力时相仿的,鲜红色。

“……这不能说明什么吧?也许她戴了美瞳?”Kido显然有些难以置信。Kano正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Kido放下报纸起身去开门,留下Kano一个人愣愣地盯着那张照片。

……奇怪。Kano暗暗握紧了拳。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如此肯定这位少女会是自己的同伴?就好像……经历过无数次同样的场景一般。他看着少女鲜红色的双目,背后却是一阵发凉。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在一瞬间化作了狰狞的蛇瞳,散发着彻骨的极寒,似乎下一秒就会扑向猎物,将其撕成碎片。

……真是糟糕透了。

Kano悄悄抹去额间的冷汗,将视线从报纸上移开。不知道为什么醒来后就一直有一种奇怪的危机感,而带来这感觉的,便是那曾在天台上看见的……鲜红蛇瞳。但这不可能,这里是基地,“父亲”不可能找到这,而且……时间还没到不是吗?

猛然间Kano又惊觉自己想了什么可怕的事。什么时间?到底是怎么了?好像自己是真的忘记了什么,在那之后……不对,“那”又是指什么时候?一时间Kano只觉得大脑有点乱,于是他选择无视这些,转过身想看看Kido在干什么。Kido正从门外一名送餐员打扮的小哥手中接过一袋外卖,那名小哥收下钱,正准备离开……等等。

Kano再次瞪大了眼,他似乎看见送餐小哥在注意到他的视线后朝他咧了咧嘴,隐隐可以看到帽檐的阴影下有双红瞳在闪烁着寒光……危险!危险!警报在Kano的大脑里肆意地叫嚣着,而他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无论怎么用力僵硬的四肢都动弹不了分毫。

危险!危险!再不逃的话会被杀死的!那条蛇会一个不剩地杀掉我们!

不!不是这样的!那个人没有恶意,他只是个普通的员工而已……

“回神,发什么呆?吃晚饭了。”Kido在Kano眼前打了个响指,Kano这才从脑海中尖叫着的警报中回过神来,竭力不去在意那些不好的感觉,笑了笑:“哇我只是有些意外——Kido居然会叫外卖啊?真是神奇,今天太阳是从哪边落下的?”

“什、什么啊,我偶尔也想偷个懒的……”Kano脸微微一红,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她将属于Kano的那份重重地放到Kano面前,冷声道:“吃饭,不要胡扯。”“遵命——”Kano随口应着,在桌前坐下。但当他拿起筷子准备开动时,送餐小哥那冰冷的笑又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

“怎么不吃啊?”Kido招呼Marry来吃饭,转头却发现Kano只是举着筷子呆呆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的脸色好像有些难看?”“啊啊,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万一这里面有毒怎么办?”Kano笑着耸耸肩,不出意外地看到Kido黑下来的脸,“嘛开个玩笑而已啦,别生气别生气——那么我开动了哦?”

“都让你不要胡扯了,不吃就滚一边去。”

“真是的都说了开个玩笑嘛——Kido真小气。”

Kano几乎是味同嚼蜡地吃完了这一餐饭。整个过程中脑海里都像是有个小人在不停地尖叫着“这饭有毒!会死的!”之类的话,他费了好大劲才能让自己无视掉那些念头,将饭菜咽下。这种感觉很奇特,现实中的事实与自己认定的真理不符,难受极了。但总算是熬过来了,Kano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看了看墙上的钟,起身又准备向门口走去。

“诶?Kano先生又要出门了吗?”Marry瞪大眼,稍稍攥紧手中绣花的针线。Kano闻声回头,向她眨眨眼:“出去逛逛而已。万一能找到新成员呢?嘘——不要告诉Kido哦?”Marry似懂非懂地看了厨房内忙着收拾餐桌的Kido一眼,再转回头时显得有些兴奋:“是说新成员吗?会有新人加入我们吗?”

“嘛,说不定。万一就找到了呢?”Kano竖起食指挡在唇前,笑得有些狡黠。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说到这个,也许是因为看到了如月桃那孩子?Kano摇摇头,下一秒他又瞪大了眼。

是Marry。没错没错,一直都是Marry——无论以前还是现在。Kano死死地盯着Marry那双充满无辜神情的粉瞳,恍惚间觉得那双瞳的颜色在不断地加深、加深,最后染成冰冷的鲜红色。随着瞳色的变化,Marry干净的脸颊上也渐渐长出细密的鳞片,长长的白色卷发在脑后舞动着,就像一条条不安分的……蛇。

宛如女王般高高在上的气势顿时压得Kano几乎要喘不过气,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想逃,但是无法动弹。像是记忆深处的什么东西被释放了出来,恍惚间Kano竟有些无法分辨自己身处何处。

“Kano先生?你还好吗?”Kano猛然惊醒,愣愣地看着面前依旧是萝莉样的Marry。又是幻觉……?Kano眼中红光一闪,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他歪头笑了笑:“我很好哟Marry?只是在想Marry今天怎么没有穿之前的海豹装了呢——噗噗。”说完,他转身就在Marry发作之前开门闪出门外。

“哦呀哦呀,真是危险呐……”Kano拍着胸脯在路上走着。没在人前他便卸下了面具,嘴里说着轻佻的话,脸上却是没有一丝表情。他的双眼有些暗淡,沉淀着难以言喻的哀伤与迷惘。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幻觉。而且几年前的那件事也浮到记忆的顶端,反反复复地在眼前演绎着,仿佛一闭上眼就能看到刺目的阳光下少女笑着,眼角却带着泪花,然后义无反顾地纵身一跃。

从那以后希望就随之被一并吞噬殆尽,从醒来开始就有这种感觉了,那条蛇始终在不远处,暗暗地监视着他们,只等合适的时机,像死神一般收割他们的生命。随时都可能会死去,随时都可能面对绝望,甚至连身边的人都可能随时亮出獠牙。

糟糕透了。一切都混乱了。

Kano突然停下了脚步,愣愣地看着面前那堵冰冷漆黑的墙。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自己是什么时候走进这个巷子的?Kano向四周看了看,浓郁的黑暗流动着,似乎有要将自己包裹起来的迹象。Kano心下一惊,正想逃离这条巷子,额前却被抵上了冰冷的东西。

“好久不见啊,小骗子?”Kano死死地盯着面前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黑衣男子,那人嘴角挂着的诡异的笑让他觉得很不舒服,而且他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正和自己一直感受到的目光一模一样。是他?Kano扯了扯嘴角,转身想逃:“抱歉抱歉,我可不认识你。那么,我就先——”

“别急着走啊?”抵着额头的冰冷金属又加大了几分力气,Kano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周围的黑暗中滑出,缠绕上自己的四肢,冰凉黏腻的感觉实在是恶心透了。

这下是真的动弹不得了。

“瞧瞧你这滑稽的样子,呵,害怕极了吧?真是可爱啊——”男人眯起他泛着冷光的金黄色双眼,以一种审视艺术品的目光上下打量着Kano,“放心,不会疼的,只是‘砰’一下而已,一切就会结束了。然后就是你所爱着的那些‘家人’们,他们都会一个一个地被我……”

Kano猛地抬头,眼中混杂着愤怒、痛苦和绝望。他很想做些什么来反抗这所谓的“命运”,可事实却是他正被牢牢地禁锢着,无论怎么挣扎在蛇的眼中都像小丑一般可笑。他看着蛇扣着扳机的食指一点一点向内收缩,绝望地闭上了眼。

——真的,这样绝望的轮回,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不会结束了。但是,让我代替你面对这绝望吧。那样,你就能休息了。

——是吗?那我……

“Kano?醒醒!是我啊!”好像有谁在喊着自己?Kano迷惑地睁开眼,入目处是Seto有些焦急的脸。没有蛇,没有小巷,也没有死亡……他依然站在基地不远处的路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不,应该说是确实没发生过。

又是幻觉……可这幻觉为何如此真实?Kano发现自己的身体还在轻轻地颤抖着,而双手按在自己肩膀上的Seto一定也清晰地感觉到了这一切……完了完了,来不及掩饰了……但Kano还想再挣扎一下,于是他朝Seto笑了起来:“哟Seto,这么晚才回来啊?我刚才正想去找你呢——”

Seto深深地看了Kano一眼,他不知道为什么Kano还要坚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但刚才他可都看得清清楚楚,Kano面对着空气,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一般,逐渐从恐惧到露出了绝望的神情。Seto也没去揭穿,只是笑笑,不着痕迹地帮他拭去额间的冷汗,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回去吧。”

“好的好的——”Kano心虚地跟在Seto身后往回走。他清楚自己骗不过Seto,但Seto什么也不说的态度,反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偷偷观察了一下Seto的神情,却看不出什么。算了——顺其自然吧。

回到基地后Seto和Kido就交谈了起来,Kano觉得有些不妙,正想溜回房间,却被叫住了。啊啊,果然还是逃不掉啊——他讪笑着回身,看着Seto和Kido严肃的脸。斟酌了一下,Seto开口。

“Kano,我们明天一起去医院看看吧。最近你的状态实在太糟糕了,这样下去不行啊。”

啊。已经彻底没有掩饰的必要了呢。

 

——[创伤后应激障碍] 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是指个体经历、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胁,或严重的受伤,或躯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PTSD的核心症状有三组,即创伤性再体验症状、回避和麻木类症状、警觉性增高症状。

 

 

【三格分裂】——如影随形者的迷途叛逃

 

Kano呆呆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试图让自己忽视隔壁病床上的病人的自言自语。在他住进这间病房的一个小时里,那位病人已经成功打败了三十三只怪兽,即将面对终极大BOSS了。

好吵啊好吵啊……他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耳朵,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最终还是住进医院来了呢,真是的,又让Seto和Kido担心了啊。虽然他也觉得自己这两天的状态有些糟糕,但他始终认为那名医生一定是个能把任何正常人都看成精神病的家伙。

其实像他们这样“怪物”一般的存在……绝对都会被当成精神病吧?所谓精神病也不过是和大多数人不同的人吧?都只是主观的判断罢了。

“诶——这种想法可真有趣呢。‘怪物’的话,是会被隔壁床的那位先生杀死的吧?”

Kano猛地坐起身,惊讶地看着面前那名带着仿佛洞悉一切的微笑侧头注视着自己的少女。少女坐在病床边,双手随意地撑在床上,鲜红的双瞳中是浓郁得化不开的温柔,像蜜一般糊在眼眶里,甜腻到近乎恶心。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随着少女的出现而与Kano隔开来,世界就这么被分为了两部分。

Kano瞪大眼,他想起来了所有在少女作用下而忘掉的一切,这样他所不明白的事都能解释得通了:“……是你。”他没有用能力,他也清楚少女便是因他的能力而生,什么都瞒不过她。

“对咯——就是我。真厉害呐,被你猜对了——可惜可惜,什么奖励都没有哦?”少女闻言夸张地大笑起来,但很快就收住笑,俯身凑近Kano,抬手抚上他的脸,“真是坚强的孩子呐,明明已经这么累了诶?为什么还要继续呢?由我来帮助你不好嘛?”

Kano怔怔地看着少女,那蛊惑般的声音在他耳边不断回响,突然感到一阵反胃,狠狠地拍开了对方的手:“真是够了!现在这一团糟的状况还不是拜你所赐!你还想怎么样!”

少女被拍开的手就愣愣地停在空中,没有收回,而她本人也是带着大大的微笑看着愤怒的Kano。几秒后,她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真是天真得可爱啊,我亲爱的男体。你以为这些是我一手制造的吗?大——错——特——错!”少女拉长了尾音,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叉,“我只是对你压抑在内心深处的那些东西稍作了些引导而已哟?没办法啊,Kano你总是逼自己忘掉那些心情,可是一味地逃避怎么行呢?不过你还有我哟?这条路你无论如何都会选择的……”

Kano听着少女的话,下意识地反问着自己。是这样吗?这真的会是自己最终选择的道路吗?他不知道,但是……至少他现在是不愿意的。

笑话,放弃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他还想继续活着呢!想通之后他又重新笑了起来,抬手比成枪状瞄准少女的头部:“嘛啊,那种事以后再说啦,不到最后一秒什么都不能肯定,所以说天真的是你吧小姐?需要在意的难道不是与‘伙伴’们共同创造的未来吗?”他眨了眨卡其色的猫瞳,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嘲讽的神情,“虽然说不用能力还是有点不习惯呐——不过呢小姐,你听说过双重人格吗?据说副人格会千方百计地夺取身体的主权——你认为我会上当吗?”

“哦?你认为我的存在是因为双重人格?噗哈哈哈——哎呀算了算了,你想这么认为就这样吧,反正我是无所谓啦。但还真是愚蠢呢亲爱的男体,你真的以为那所谓的‘未来’是不确定的吗?才不是那样的咧,一切其实早就上演过了哦,结局早已写定,不同的只是过程——”说着少女突然噤声,歪着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的样子,“啊啊,告诉你这些也没什么用,反正就快结束了。既然你这么认为那就请继续抱着那无谓的妄想吧,总有一天你会接受的。”少女站起身,随手将胸前的一缕卷发撩到身后,然后朝Kano深深鞠了一躬,“最后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名为Kanoko。期待下次见面哟,没准那时你就答应了呢。”

下一秒,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砰”的一声,在Kano惊恐的注视下,Kanoko的额头中央炸开了一朵血花,而她就那样直直地向后倒去,“扑通”一声倒在病房洁白的地面上。Kanoko的身下混杂着花白脑浆的猩红色的液体逐渐扩散,而那双血红色的双瞳始终没有合上,还在直勾勾地盯着Kano,脸上僵硬的笑容更是显得越发诡异。Kano颤抖着收回比作枪状的手,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一个申辩的字来。

——那么你还记得吗?你曾犯下的那些罪孽。

——亲手将他们推向深渊的你,又想怎样向你的“伙伴”们赎罪呢?

Kano想起了很多很多画面,他不知道那些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但他一定都曾经历过。走廊上拼命奔跑着却重重摔倒在地的少女,培养容器中静静漂浮着的已失去生气的少女的躯体,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不知名管子奄奄一息的少年,随着黑猫奔向死亡的女孩,还有那无一例外反复出现的漆黑的蛇……像是在嘲笑着他的逃避一般,这些画面反反复复地演绎着,以这极为粗暴的方式提醒他究竟都做过或将要做些什么。

——到底还在抗拒着什么呢?我们本来就是一样的人啊。

“……不是……”

——怎么做都是错的。

“……对不起……”

——到底该怎样才好。

突然病房的门被巨大的外力狠狠地撞开,重重地砸到墙上后又缓缓回转。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冲进来,像是没注意到地上倒着的Kanoko一般直接穿过她,按住Kano将他控制住,其中一人取出一筒针管往Kano脖颈处的静脉中注射进不知道是什么的药物。Knao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液体流进了自己的身体里,渐渐扩散开,然后他就陷入了一片宁静的黑暗中。

——这样就不用管现实中发生了什么了。

——也许这样,也挺好?

 

精神病杀人,是无需承担任何责任的。

恍惚中Kano听见有人这样对他说。

是不是觉得厌倦了呢?真是非常讨厌啊,那个烦人的家伙。

Kano怔怔地抬头看着坐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和蔼可亲模样的医生。好奇怪啊,为什么突然就到这里来了呢?他在说什么?Kano好奇地看着医生一张一合的嘴,耳边断断续续的声音突然清晰了起来。

“鹿野先生,根据您家属的描述,与您近期的表现来看,我们初步判断您是患上了妄想症,希望您能配合治疗。”

妄想症吗?如果真的只是这样就好了啊,我……可是我……真的像他们说的一样,是个精神病患吗?

“诶——原来是妄想症吗?那可真是麻烦您了医生!照顾这么多病人什么的,一定很辛苦吧?”

等等?不,这不是我想说的话!为什么……为什么身体自己行动了?

——愚蠢的医生。别这样妄下定论啊?妄想症吗?真是可笑。

“你能理解就好。现在你可以回病房去了,如果配合的话,相信不出两个月,你的病情就能基本稳定下来。”

错的,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怎么改变?要怎么才能回到正轨上去?

——都是这名医生的错啊,杀掉他好了,杀掉他,就不会再这样愚蠢得烦人了。反正他们说你是精神病患,而精神病杀人,是无需承担任何刑事责任的不是吗?对你一点坏处都没有,你无需愧疚。

“好的好的,多谢啦医生!不过我有个小小的建议——不知道医生要不要听听呢?”Kano从椅子上站起身,歪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医生,闪烁着的红瞳中渐渐浮上了某种名为兴奋的情绪。

可以吗?可以吗?像这样草率地决定他人的生死——

——没问题的哟,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不是么?像这种只会胡编乱造的医生本就不应该存活于世上,杀了他也没什么错呐。

“哦?什么建议?”

或许吧,我想做出一些改变,我不想重复下去……如果我能改变他人的命运,那是否也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才可以……改变这医生的命运。

——交给我吧,我会帮你完美地完成的。一切都只需要你的同意,我就能帮你,逃脱这轮回……

“如果累的话,不如永远沉睡下去吧?”Kano低声说着,不仅是在对医生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只要睡着就不累了——所以请你去死吧?医、生、桑?”说着Kano抬手将医生面前的瓷杯扫到地上,瓷杯经不住撞击“哗啦”一声碎成碎片,杯中的茶水溅出,染湿了深红色的地毯。而Kano趁医生还未反应过来,迅速捡起最大的一块碎片,几步上前精确地划开了医生脖颈处的大动脉。

医生瞪大眼,徒劳地捂着创伤处,另一只手挣扎着按下了桌子上的一个红色按钮。Kano没去理会他的动作,而是丢下手中的碎瓷片,抹掉沾在脸上的点点血迹,看着喷溅在桌面上的医生的血,开心地笑了。

——看啊,血的颜色多美。还记得吗?蛇的瞳孔是这颜色,你们用能力时双眼也是这颜色。哦,还有,英雄……也是这颜色吧?

你闭嘴!

Kano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一件什么事,他张了张嘴想做些什么来弥补这又一场罪孽,可他又惊恐地发现自己仍然没有得到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错的……不应该是这样的……Kanoko你到底想做什么!

——哈哈哈,我想做什么,你还不清楚吗亲爱的?啊,不说了,先好好睡一觉吧?醒来后,再让我详细地谈谈,我对你深深的爱吧?

滚——

下一秒Kano便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全身都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使不出一点力气。他挣扎着想动一下,但还是徒劳。最后他只能不甘地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双重人格] 双重人格具体指一个人具有两个相对独特的并相互分开的人格(若相对独立的人格数目为两个以上则为多重人格),并以初始人格(未分裂出其他人格时的患者)为主人格,衍生人格为亚人格的一种精神变态现象,是为双重人格,是一种癔症性的分离性心理障碍,又称解离性同一性障碍。正常人在相同时刻存在两种(或更多)的思维方式,其中,各种思维的运转和决策不受其他思维方式的干扰和影响,完全独立运行。

 

【零盲依赖】——随波逐流者的最终臣服

 

——你看看你自己,究竟都犯下了什么罪孽。

Kano站在一片漆黑中央,漫无目的地向前行走着。浑浑噩噩中好像有谁不停在他耳边说着绝望的话。听不清。

——嗯,不过也是,不管做了什么你都能欺骗过去不是吗?像是「完全没有那回事」「那根本不是我做的」之类的——反正你所不能骗到的人或物皆不存在嘛。

Kano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般抬起头看去,眼前不知何时升起了一轮巨大的圆月,渐渐驱散了周围的黑暗。Kano发现周围的场景很熟悉,好像就是不久前梦中的那条街道。正前方满月之下正静静地站着一名少女,血红的双眼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但因为逆着光她脸上的表情看得并不真切。

——所以真是奇怪啊,明明做了为什么还要逃避呢?像这个用谎言堆积成的世界——很有趣呢。

“是这样嘛?”Kano突然笑了起来,“那你又怎么知道我并非也是个谎言呢?没准从一开始到现在的所有病症都是我在欺骗哟?Kanoko小姐是怎么如此有把握的呐?”

“因为我能看到你的‘真心’哟,亲爱的Kano先生。”Kanoko歪头指了指Kano心脏的位置,“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啊哈哈哈,这样说还真是有点好笑诶——骗子先生的真心什么的,呐?毕竟谎言的世界里,谁说的话都不可信嘛。”

“诶诶,说得也是呢。真是糟糕,这样就陷入猜疑链了呢?”Kano故作苦恼地皱起了眉,但很快他挑了挑眉勾起一边嘴角,向Kanoko示意,“那还是直奔主题吧——真假谁又能说得清呢?”

“说得也是,即使是真心话也可以演绎成谎言的啊。”Kanoko点点头,晃了晃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黑白面具,“Kano想要结束这一切不是吗?独自一人是无法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所以,所以啊——交给我吧,将你的一切,包括你的意识、你的身体、你的爱——全部交给我!我会满足你所想要的,而我们也将一起活下去,永远永远……”Kanoko的眼中亮起了兴奋而略有些病态的光芒,她的身体颤抖了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过于激动。

“哇哦,真是过分的要求呐——”Kano看着面前稍稍有些失控的Kanoko,脸上却还是一成不变的笑容,“所以你是故意杀死那名医生的吧?为了让我对自己彻底失去希望,从而交出控制权——还真是没有背德感呢小姐,实在是太可怕了诶——”

“你猜呀?”Kanoko故作可爱地歪了歪头,竖起食指挡在唇前,朝着Kano眨了眨眼,“反正你是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啦,我可都是为你好哦?不忍心看着你再受‘蛇’的欺负什么的……”

“什么啊……这也是谎言吗?”

“不是不是,是真心话哟。”

“嘛,无所谓啦。你赢了。”Kano垂眼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已经无法再相信自己啦——实在是太糟糕了呢,我。我一个人的话肯定不行的吧,所以、所以——只能拜托你咯。”Kanoko听了他的话,向前几步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抬手轻轻抚上Kano的脸。

“是吗?你是这样想的吗?我好开心啊。”Kanoko看着Kano眼中逐渐将原本光芒取代的依赖,开心地笑了起来。她将手中的面具放到Kano手中,然后张开双臂虚抱着Kano,凑近他耳边轻声说道:“将这面具戴上吧,今后我将为你扫除所有障碍,永远守护着你……”

Kano看着手中那黑白两色的面具,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但他没多想,毫不犹豫地将面具轻轻盖在脸上——他已经无法自己作出选择了,现在在他的眼中,Kanoko就像是他的整个世界。

Kano的身体渐渐软倒,Kanoko伸手接住他,帮他慢慢平躺在地面。Kanoko静静地看着他的脸,没多久俯身隔着面具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巧的吻。周围的地面突然扩散开一圈圈波纹,变得不再真实,而Kano的身体就像沉入水中一般,缓缓陷入地面中,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Kanoko站起身,注视着背后那轮巨大的明月。她突然露出了几近嘲讽的笑容,右手竖起食指挡在唇前,然后猛然将手举过头顶,直指夜空。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如玻璃一般开始破碎,碎片消失,最后只留她一人还站在原地。

是时候醒来了。

 

病房中的Kano睁开了眼,他看着身上绑着的束缚带,毫不在意般地笑了笑。

不过是一切归零罢了。他想他很快就能出院,作为一个正常的“Kano”继续生活着,而这一次的轮回,结果也许就会有些不一样了呢。

 

——[依赖型人格障碍] 依赖型人格是指自主精神较弱,缺乏独立意识的人格。依赖型人格对亲近与归属有过分的渴求,在生活中会不断演变扭曲,这种渴求是强迫的、盲目的、非理性的,与真实的感情无关。依赖型人格的人宁愿放弃自己的个人趣味、人生观,这种处世方式使得他越来越懒惰、脆弱,缺乏自主性和创造性。

 

【END】

 

[来自世界之外的观测者]

1.作为盒子的创造者,在世界之外观测的话,一切确实是早就被写定了的,无论角色怎样挣扎,剧情都不会改变。

2.Kano一直都只是以前的那个坚强的孩子,从未变过。

3.真正的骗子先生才是最后改变结局打破轮回的人。只是那个孩子的话,一切都只会继续循环下去。

4.那个孩子想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可那过去又怎是那么容易就能忘记的。

5.没有什么病症,一切都只是在Kanoko引导下而产生的幻觉。

6.善良的孩子总是能如愿以偿。

7.引用一句歌词。“我是如此深爱着你的盲,让我守护这一片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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